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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命在才行。”

葉漸青搖頭道:“奶奶一死,我就是禍首,我不走,我走了豈不是牽累你們。萬一皇帝雷霆震怒,拿你們開刀怎麼辦?”

晴雲以頭搶地,重重頓首道:“當年若沒有鎮國公主,奴婢一家早就被強盜殺光了。奴婢死不足惜。侯爺是葉家唯一的血脈,公主一定是希望侯爺一輩子安寧康泰……”

她提到公主奶奶,葉漸青鼻子又是一酸,伸手把她撈起來,隨意敷衍道:“我知道了,見機行事就是了。”

樹倒猢猻散,如今誰還來救他這個倒黴侯爺?連平日的摯友都忙不迭和他撇清關係。何況他一走,畏罪潛逃,豈不坐實了公主奶奶的罪名?

他又養了兩三天,勉強自己每日多吃飯,終於恢復了點力氣。到了第十日上,裴昭業果然如約來帶他回京。

葉漸青走出那宅子的時候,才看見那是座小巧玲瓏的水榭,三面環水,只一面臨街市,樹林茂密,叢竹泛翠,牆頭丹杏雨,門外綠柳風,春色美不勝收。

他抬頭看見門外一排排黑甲騎兵,鎧甲鮮明,戈矛耀日,氣象森嚴。領頭的端王殿下一身雪亮甲冑,不脫王者氣度。他身後一馬之隔的位置是滿臉笑意的顧廷讓,輕裘緩帶,斯文主將模樣,手往後一指道:“小侯爺,委屈你了。”

葉漸青順他手指看去,心中一涼,那黑甲兵中簇擁著一架刑車赫然在目。他不敢置信地抬頭去望端王殿下,裴昭業目中殊無暖意,亦是冷清清看著他。

葉漸青陡然間熱血上湧,頭也不回地朝那刑車走去。晴雲帶著鐐銬跟在他的刑車旁邊。這一路浩浩蕩蕩,眾人在許州百姓的目視下走出城去。

端王下江南時悄無聲息,是煙花三月,走時卻掀天揭地、轟轟烈烈,是五月末。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 萬川歸海劍寒光

☆、第八章 萬川歸海劍寒光

葉漸青不知道,在他們離開許州的前一天,左風眠押著李知微、袁槐客等一干人先一步動身,走的是水路。

黑甲兵軍威嚴整,押著四五輛囚車穿過許州城區,預備在北門外的天寧寺行宮搭船北上。許州百姓踴躍圍觀,比當日看寧財神嫁女還要興奮。也不知是誰先起了個頭,罵道“貪官”,這一句好似捅了馬蜂窩,頓時叫罵聲、唾棄聲鋪天蓋地而來。還有人索性放起了鞭炮慶賀。

曾經威風八面的父母官李知微臉色青白,披頭散髮坐在囚車裡,滿身的爛菜爛葉剩飯溲水。到了碼頭,李知微下囚車換坐小舢板上大船,望著腳下滔滔的運河水,老眼含淚,自語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宦海茫茫,跟苦海是一樣的。”

左風眠冷眼旁觀,明知他淚水並非出自本心,惺惺作態的成分居多,忍不住道:“飲水思源,李大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拿官當貨賣,這貨只有皇帝有,也只有皇帝才能賣。李大人以為搭上了一座靠山,其實不過是冰山一座罷了。”

李知微漠然看他一眼,拖著鐐銬上船去了。

左風眠盯著手下將一干犯官一一押解上船。最後帶過來的是渾身重孝的趙南星,他沒有鐐銬加身,卻被一左一右兩個大漢挾持著。左風眠滿臉是笑,道:“委屈趙公子了。寧小姐,啊不,趙夫人重傷未愈。寧家這樁大案,還偏勞趙公子代為伸冤啊。”

趙南星也看他一眼,目光像刺一樣。

用酷吏治貪官,誣陷羅織,古已有之。但貪官倒了以後,人們卻看不到正義。這就是斜徑事速,不慮失道之迷。

左風眠見他嫌惡的表情卻並沒有動怒,他不知怎地想起了昨夜端王殿下對他說的話:我們要幹大事,兵、刑、錢、谷,這些沒有一件不要假手他人。風眠,我手裡能用的人不多,你精明強幹,是可造之材。但精明強幹不是心狠手辣,我寧願你做事厚道點,留些餘地,也不願你萬人切齒,到處結仇。

顧廷讓逼死裴永真,左風眠杖殺袁尚秋,這些原來都不在裴昭業的計劃裡。

因為前一天的犯官遊街吸引了太多目光,第二天葉漸青他們走時就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即使如此,清晨的露水下,人們看見一個公子身穿白衣,跪坐在囚車中,美得淒涼,還是不禁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這又是哪個貪官家的衙內,年紀輕輕,怎麼就不學點好?”

葉漸青生在錦繡帷中,長在絃歌堆裡,平生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聽著行人的竊竊私語,腦袋充血,魂在九天之外。一直到中午停下休息時,他還渾渾噩噩,不相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直到裴昭業打馬過來。

他們停下休息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