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裡進水,又受了涼。一直咳嗽。”殷南梧搖頭嘆氣:“可憐見的。”
“你放心,他做這種事情很熟練的,傷不了性命。”我語氣硬邦邦地說:“他以前不是慣於這樣嗎?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博取周圍人的憐愛。”
殷南梧有些驚訝地看著我,然後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地離開。
“你站住!”我叫住他,走上去,作出疏離冷淡的語氣:“我知道你素來的脾氣秉性,不過既然和我在一起,勸你還是稍微收斂一下吧。還有那個小離,他心裡在想什麼,我一清二楚。勸他還是少打那些歪主意。我這裡不是尋常人家,沒有三妻四妾這種說法。敢在我面前作怪,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殷南梧冷靜地聽完了這番話,半晌冷笑了一下:“好得很,那我也把話挑明瞭。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風流的性子,難道為了你,我就轉性了不成?你雖身份尊貴,可在我眼裡,根本不值什麼。我遷就你是因為喜歡。若是什麼時候厭倦了,我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小離和我在一起十多年,我和你在一起才幾天,難道為了你幾句話,我就疏遠了他不成?”
最後的幾句話像錘子一樣打在胸口,我腦子裡嗡嗡的,抬手打過去。卻被他攥住了手腕,然後甩開。我腳步不穩,後退了幾步。他嘲諷道:“和我拼武力,你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我氣得手腳冰涼,怒視著他。他也同樣咬緊了牙關瞪著我。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一言不發地離開。我亦轉過身,扶著湖邊的欄杆坐下,聽著身後唰唰遠去的腳步聲。我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就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蔓延到四肢,心裡無端覺得絕望難過,才一低下頭,眼淚就落在了手背上。起先還強忍著,後來想起這個地方偏僻,下人沒有允許是不會過來的。於是放下心來,將臉埋在手臂裡抽抽搭搭地哭起來。我極少回憶過去,現在偶然往回看,只覺得滿心苦楚,再加上殷南梧那幾句冷言冷語,更覺得肝腸寸斷,心灰意冷。
不知道何時四周暗了下來,我見遠處的湖對面的宮殿裡已經點起了燈,猜測現在大約是酉時了。竟然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我心裡暗暗有些慚愧,胡亂整理了頭髮和衣服,我轉過身離開,遠遠地看見草坪裡似乎站了一個人,我略有些吃驚,隨即認出那個人的身形是殷南梧,於是放下心來,卻挑了另外一條道路。
果然沒走幾步,殷南梧就追上來了。此時天色已暗,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只聽他囁喏地說:“我見你遲遲沒有回去,就來找你了。”
他手裡並沒有提燈籠,想必是很早就過來了。我隨意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兩人一起回去後,剛踏進屋裡,正在忙碌的丫鬟們立刻走上來行禮。我見屋內新添了櫃子和書桌,剛想詢問,一個年紀大點的丫鬟驚叫了一聲,端著蠟燭湊上來問道:“陛下的眼睛怎麼了?”我被燭光刺到,忙遮住眼睛。其他的丫鬟也湊上來,七嘴八舌地議論,說大概是被花園裡的蛾子蟄住了。我敷衍了幾句,就進了內室,裡面同樣佈置一新,連床都換了個更加寬大的。我心中納罕,坐在椅子上發呆。然後我注意到殷南梧一直在盯著我的臉看,我疑惑地去看他時,他又把目光移開,輕輕地嘆了口氣。
一個婢女託著一盤冰塊和手絹走進來,說是敷眼睛消腫。我嫌冰塊太涼:“這麼冷的天氣,誰要用那個!”
婢女有些為難地站在那裡,殷南梧命她下去。自己用手帕包了冰塊,又讓我躺下。我語氣兇惡地說:“別碰我!”
殷南梧扳著我的肩膀,語氣很堅決:“我又不是沒碰過。你乖乖躺下,眼睛腫成這個樣子,不是鬧著玩的。”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我避開他的手,抬手把冰塊打落在地上。殷南梧只好又用手帕包了一塊。我又打掉。這樣三次之後,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再淘氣!我把你胳膊卸下來。”
我輕蔑地哼了一聲:“你敢!”
他點點頭,繞過桌子走到我身邊,一手握住肩頭,另一隻攥住手臂,我愣了一下,感覺到他雙手用力,並不是在開玩笑,頓時嚇得臉都白了。我下意識地喊了一聲:“護駕!”
喊完之後就後悔了,殷南梧顯然也是沒有預料到我會叫人。就在兩人愣神的功夫,外面的宮女和太監已經將這裡圍得水洩不通,各自手裡拿著花瓶、雞毛撣之類的。侍衛們夜裡不準入內宮,此刻大概還在宮外,要過一會兒才趕過來,到時候場面就更沒法控制了。
殷南梧訕訕地鬆開我,像是覺得十分丟臉似的,揮揮手道:“都下去吧,我和他鬧著玩呢。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