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再說。”殷南梧摘掉頭髮上一縷枯草,氣定神閒地回房換衣服了。
吃早飯的時候,殷南梧匆匆吃了幾口,就端著一份稀粥及小菜回房裡了,肯定是給那個叫做小離的人。我心中好奇,就去問苦兒。
苦兒先是躊躇了片刻:“主人的私事,我這種下人怎好置喙呢?”
然後我以幫他做家務為代價,知道了小離與殷南梧的過往。
殷南梧少年時與這個俊秀可愛的小廝關係極好,吃住皆在一起,外界傳言殷家公子有龍陽之好。殷昭聽聞後惱怒不已,將小離抓起來打個半死,扔到荒郊野外。殷南梧回來後知道此事,驚怒之下與殷昭斷絕父子關係。然後一個人跑到郊外尋找小離的屍體。
小離全身數處骨折,內臟出血,竟然還留有一口氣。殷南梧找到他後,就開始四處流浪,尋醫問藥。如今將近十年過去,小離依舊是半死不活的樣子,而殷南梧對他不離不棄,到現在還在尋找醫治他的藥物。
“我們家公子,是全天下最痴情的男人。”苦兒嘆氣:“性情溫柔和順,相貌又英俊。如果不是有斷袖之癖,只怕媒婆都要把門檻給踏破了。”苦兒兀自沉浸在對自家公子的崇拜中,而我則對那個叫小離的奴才充滿了好奇心,不知道是怎樣的樣貌性情,令殷南梧拋棄貴族的身份,浪跡江湖,十年來生死相隨。
作者有話要說:
☆、夜遊花街
上午陽光明媚,苦兒獨自在廚房幹活,我穿過遊廊和花園,想去看看小離的樣子,西廂房的門口地上倒了一點藥渣,我推開房門,裡面是一股濃重的藥味,房間裡暖烘烘的。我屈起手指敲了敲門框。
屏風後面轉出一個人,身體矮小,頭髮稀疏,面白如紙,形容枯槁,宛如骨架一般,驀然抬頭看見我,發出驚恐的叫聲:“啊——”
我此時也被眼前的情景嚇住,意識到此人就是小離,我勉強扶住門框,溫和地說:“你是小離吧,我是南梧的朋友……”
小離倒退一步,連帶屏風倒下,他腳步不穩,摔倒在屏風上,細瘦的四肢掙扎了幾下。我從來沒見過如此瘦弱的人,有些發呆。
“你在這裡幹什麼?!”殷南梧聞聲而來,將小扶抱起來,嚴厲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將他抱進內室。小離的身體像一個孩子似的,在殷南梧懷裡縮成一團。
我站在門口,隱隱聽到殷南梧急切而溫柔地喚著小離的名字。我有些不安,好像闖禍了。呆了一會兒,殷南梧走出來,我立刻迎上去伸出手,有些不安地說:“南……”
“砰”地一聲,門被大力關上,我低聲痛叫一聲,抽出手指,饒是如此,食指指尖被蹭掉一層皮,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我無措地站在門外,裡面靜悄悄地沒有聲息。我將手指藏在袖子裡,默默地走回去。苦兒正端坐在院子中央的板凳上,叮叮噹噹地敲擊磚瓦,打算在春雨到來之前,修建一條排水設施。
“哎呀,少爺,快過來。”苦兒歡快地招呼我,手裡舉起一把鐵鍁,在地上劃了一條線:“你在這裡挖一條溝渠,然後……”
我深吸了一口氣,不願意讓他看到我失落的樣子,嫌棄地踢開地上的石子:“怪髒的,我才不幹。”
“哦,那你可不可以把那些瓦片遞給我。”苦兒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坐在他身邊,用一隻手幫他傳遞瓦片。他低頭將瓦片敲成均勻大小的碎片,然後擺的整整齊齊作為排水溝的鋪墊。在這安靜的氣氛裡,他忽然開口問:“少爺,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我麼?”我低頭想了一會,開口說:“我之前是一個員外家的下人,再之前是一個乞丐。”
“那你……”苦兒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這是天生的嗎?”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橫七豎八的疤,忽然想到,剛才小離發出那種驚叫,是因為被我的樣子嚇到了吧。好久沒有照鏡子了,已經忘記了現在的自己,是一個面容恐怖的怪物了。
苦兒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哎呀,我不問了,真唐突,忽然就問了這麼無禮的問題。”他湊近我,討好地說:“你別難過了,我告訴你我自己的秘密好不好?”
我歪著腦袋看他,這個窮小子能有什麼秘密。
“我跟你說,我其實根本不是貧苦災民的孩子。”苦兒眨巴著明亮可愛的眼睛:“我是一個大戶人家豢養的孌童,後來鬧兵亂,我隨著他們一家人逃難,糧食被吃完之後,就被他們賣掉了。”
他低頭繼續敲打瓦片:“不過現在就好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