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知道這一直追下去的方向是不是真的就對,那幾張銀票雖然可疑,卻也實在無法證明任何事,甚至都不像是金萬兩會用的求救風格。
“這裡地形熟悉嗎?”沈展翼壓住那失望與急切,勉強冷靜問話。
“這山因離京城最近,山上只有一座寺院,沒有賊寇藏匿。山另一側懸崖陡峭,向來人跡罕至,沒有能藏人的地方,也不通向任何地方。”
沈展翼沈思片刻,抬頭往黑漆漆的山頂看過去,卻被密佈的樹木阻擋了視線。
既然這裡沒有賊寇據點,那就說明這一次的事件很可能並非圖財,而是預謀已久,針對沈家甚至是針對他而來的。
那麼,金萬兩就更加危險了。
沈展翼不敢多想,帶著幾人繼續往前而去。
山頂的寺院裡一片安靜,只有佛殿裡的長明燈燃著。
此時已經子夜,連日奔波再加上沒有馬匹,只靠雙腿一路追蹤到這裡,沈展翼早已經疲累不堪,雖然借著坐在牆頭上仔細觀察寺院的時機休息了片刻,還是兩腿發抖,縱身躍下牆頭的時候,腳下一軟,一口氣沒提住,落地時就發出了聲響,驚動了守夜的武僧。
再要掩飾、躲藏也沒有用處了,沈展翼索性沈住了氣,站直了身,在十幾個武僧的包圍之下鎮定道:“在下沈展翼,有要事求見方丈。”
領頭的武僧見他氣勢非凡,又有九個護衛跟隨,雖然不敢完全相信,卻也不敢完全不信,於是雙掌合十,上前見禮道:“可是京城沈小公子?”
“正是。”
“方丈已經休息,還請沈施主往客堂稍等片刻。”
沈展翼心急如焚,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跟隨了那武僧而去,在課堂裡喝著茶水等待。
幸好那方丈雖然滿面白鬚,行動卻是利索得很,他一盞茶還未喝完,那方丈已經笑眯眯的進來。
“老衲空相,等待施主多時了。”
沈展翼聽得此言一驚,立時起身道:“方丈怎知道我會來到此處?”
方丈不回答卻繼續問道:“金雁文施主是沈施主什麼人?”
“內子!”
方丈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塊皮革來遞給沈展翼道:“你可認得此物。”
那是一塊狐裘碎片,白色長毛,毛峰上淡淡的一小點灰色,正是金萬兩下午所穿的那一件。
沈展翼此刻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焦躁不安,雙目圓瞪,兩眼通紅:“他人在哪裡?”
那方丈嘆了口氣:“施主尋錯了方向,老衲受人所託在此通知施主,金施主未出城門一步。”
“……”沈展翼眼前一黑,竟是連站也有些站不穩。
“老衲曾想辦法要通知施主,可下午時起寺周圍就出現了不少生人盯著寺裡寺外,老衲實在是……”
沈展翼擺擺手,心竟是猶如死灰。
追錯了方向此刻已經不重要了。
就算他真的只是簡單追錯了方向,此刻迴轉也許也還有一線機會。
然而,這方丈所說的一切,其實只告訴了他一件事──他已經完全落入了別人算計,此刻連離開這寺院都恐怕辦不到了。
安靜了片刻,外面突然亮起幾個火把來,火光照射之處,一個身著紫衣的少女背著手慢步走進來。
“……秋柔……?!”
沈展翼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出現在這裡的竟會是閔秋柔。
這時才想起金萬兩曾對他說過,閔啟元到過聞名珍苑,還很仔細的看過了他。
有著刑部尚書這樣能差使鑾鷹衛的父親在背後支援,自然非同一般,難怪事情能做得這樣滴水不漏,只是,閔啟元為官多年,怎麼會因為閔秋柔與自己的一點私情做出這樣兒戲的舉動來?
他心裡畫魂,默不作聲的看著閔秋柔。
“沈哥哥,你看我今天的裙子好看嗎?”
“……你把他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就是請到牢裡坐坐。爹爹說了,有幾件事要問問那個人。”
沈展翼心下大驚,臉上的表情卻裝作放鬆了一些,柔聲問道:“閔伯父從前認識他?怎麼沒聽說過。”
閔秋柔厭惡似的哼了一聲:“我爹認識他做什麼,半男不……”話到一半,想起上一次在酒肆裡羞辱金萬兩惹得沈展翼不高興連忙將話轉了一個頭:“我好心要來幫你,你就不想謝謝我嗎?”
沈展翼心念電轉,瞬時想明白了關鍵。
劫走金萬兩的不是閔秋柔,而是閔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