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段隨遣人快馬送來的書信,姚萇忙命吳忠帶人提前在驛站裡候著。果然那日紅日西斜,官道上逶迤走來了一行馬隊,正中一輛普通的清油馬車。
待馬隊進的驛站,兵士從馬車上攙扶出病歪歪的慕容衝,吳忠也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氣。
吳忠見過慕容衝兩次,雖然帶著面具,但他覆華傾世的風姿,厲如刀刃的眼神深深的印在腦海中。今日再見慕容衝,一把病骨,一身蒼白,飄飄渺渺的魂魄似乎已經不在身上。
“他怎麼會這樣?”吳忠問韓延。
“相思病,想你家大王想的。”韓延四六不著。
吳忠老道,便不言語,心裡到底覺得不妥,到了驛站忙找了大夫來,大夫也直說病人身體有傷,又長期五內淤積,需要長期調養,那邊韓延不屑的輕哂“看來姚萇還真準備把他當寶了。”
吳忠倒也不錯,帶了兩個婢女來侍奉慕容衝,洗了澡,燻了香,婢女捧進一身白色後錦緞繡銀線鳳凰紋長袍,慕容衝看了看,也不言語,任憑穿起。
外面的傳聞燕帝慕容衝已死,所以姚萇不能光明正大的見他。在後秦王宮的密室裡,姚萇和慕容衝終於再次相見。
姚萇年齡比苻堅還要大上幾歲,最近一路意氣風發,鬍子和頭髮都從新染過,一臉的“我是大王我怕誰“的模樣。見到慕容衝,微微笑著:“鳳皇,為隔兩載,怎麼現在瘦成這樣?”
慕容衝看他一眼,微微別轉頭,又去看密室裡那具屏風上的山水畫。
“怎麼鳳皇是不高興到孤王這渭北之地嗎?鳳皇等著,這長安、這健康、這大好河山都將是孤的天下。”
“你不能,你做不到。”慕容衝眼睛還是看著屏風,卻一字一句的告訴姚萇“你做不到。”
“哈哈,鳳皇就這麼小覷孤,孤偏就讓你看看,苻堅做不到的事,孤可以做到,他是天王,孤是萬年秦王,萬年秦王!”
“就憑你,你也配和苻堅比?你拿什麼和苻堅比?”慕容衝忽然轉身冷冷的看著姚萇。
“難道鳳皇還對苻堅餘情未了?”
“姚萇,我和苻堅那是我們之間的恩怨,與你沒有關係。可是苻堅他在位時實行的勸農桑興水利的仁政,造福後世,留名史冊。而你姚萇,也會在史書留名。不過留的是謀反弒君的罵名,遺臭萬年。”
“慕容衝,那你呢,你橫徵暴斂,殘*害無辜,你比誰都暴虐,你這樣的人死了也得入十八層地獄。”姚萇收起他的假笑,像毒蛇一樣呲呲的昂首吐信。
“姚萇,我是不懼生死的,不管我有什麼樣的罪孽我都能擔下來。”慕容衝瞪著他,毫不畏懼。
“慕容衝,孤不想和你在這浪費口舌。孤從段隨那裡把你保下,以後你就乖乖待在孤的身邊。”姚萇壓下火氣,他希望和慕容衝來日方長。
可是姚萇似乎忘了,眼下的人已經不是十二歲的孩子了,一路踏著鮮血走來的慕容衝豈是他可以駕馭的。
“姚萇,說出你的目的吧/?”慕容衝已經看穿了他。
“傳國玉璽。只要你交出傳國玉璽,孤王會善待你。”
“哈,哈,哈哈。姚萇,就憑你也配得到玉璽?你問我要玉璽,是誰告訴你我有玉璽?是苻堅?姚萇,以前沒覺得你這麼蠢,現在覺得你真蠢。”慕容衝哈哈大笑,似乎笑的很開心,很得意。
“慕容衝,孤得耐心是有限的,先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如若不從到時讓你看看孤的手段。”姚萇說完甩袖出門。
慕容衝還是不動,卻把目光移向那扇關緊的大門“穆睜,我已到渭北,你在哪?我的時日已不多,還能見上最後一回嗎?”
第四十七章 燃青燈 明君心
此時穆睜正在那個所謂的將軍府中。
自從穆睜不能再給姚萇在戰場上出力,姚萇就撤銷了給穆睜的一切恩寵,甚至連姚凝都禁了足。為這事兒姚凝沒少和姚萇爭吵,最後姚凝說他和穆睜已有夫妻之實,姚萇的一個巴掌就輪了過來“你那些子齷齪事以為孤不知道,那個韓延早都告訴孤了,他過些日子來,你就和他一起到阿房城去,永遠不要回來。”
看著平時慈愛的父親猙獰的樣子,姚凝忽然就怕了,她不想和他爭論下去,因為她發現以前的方法不好使了,是父親變了嗎?還是他已經退下溫情的偽裝恢復到最真的模樣?
姚凝的不再來到,讓穆崢舒了一口氣,現在的他喜歡坐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天,紋絲不動,這樣安靜的樣子倒相極了一個人,一個他夢魂中揮之不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