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聹忽感不滿,哼了一聲道,“陸皓要走,我是攔不住的,他的功夫早在我之上。”
“他還是不敢的。”董賢嘟噥了一聲。
“那麼你呢?”
他又是歪著頭,夢囈一般道,“不知梅舞怎樣了。”
劉聹頗感奇怪,王家軍已攻到城下,可這一回,他似乎除了稍稍打聽了洛名的訊息,再無所動,似乎洛陽城裡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子與他再無關係。見他又陷入了沉思,劉聹不願打擾,悄悄推門走出。
董賢輕嘆一聲,心道,那麼我只好再死一次罷了,反正我早已是個死人,死也沒什麼可怕的,只是孤單單一個難免寂寞。若是能帶著他走便再好沒有了。
他小小的臉上慢慢浮起一點恨意。。。。。。
第38章 4。挾天子(一)
洛陽城陷入絕境,王莽的軍隊在城外盤桓了數月,城內人心惶惶。
劉欣靜待不動,實際上這時能供他差遣的兵將屈指可數。好在洛陽一向物產極豐,一時半日倒也對付得過去;王莽亦是按兵不動。一時間,城內謠言四起。
自從梅舞離開,他身邊再無可靠的人,好容易養出了洛名,最終也是叛了自己。養一個好手不容易,這麼些年他也再沒能養出梅舞洛名那樣的人物,此時不禁有點後悔,那個叫梅舞的孩子,終歸不該放走,最後叫他葬身火海。不過劉欣也沒真想要他送了小命,不過想他求懇一聲,他定然會寬宥,養著他的劉聹不也是霸道強勢麼,怎麼最終那個孩子就倔強地葬在火海了呢?
劉欣忘了,梅舞早不再是個孩子。這些時候,他愈發地想念那個眉眼乾淨的小五,只有小五,跟在他身邊時候是沒有目的沒有計算的,或許只因沒有依靠,然而一生曾經有一次,有一個人是沒有任何計算地跟在他身邊的,可惜,被他弄丟了。
他嘆了一聲,心煩意亂。
“福貴。”他嚷起來。
“萬歲爺,奴才在。”
他身邊伺候的換了一撥又一撥,尤其王家軍攻到洛陽這些日子,身邊人更是走馬燈一般地換,一次太后正繞到宣正殿瞧他,見他大發脾氣,嘆了一聲問那個倒黴的太監道,“叫什麼?”
那太監戰戰兢兢地答了,太后道,“你去吧,從此不要跟著皇上身邊也就是了。”
前面的一走,福貴就出了頭,太后問了他名字,沉吟了一下道,“就留下他吧,名字聽著倒喜氣。”
劉欣自然無話,而那時王莽的軍隊已在城外紮了一月,劉欣心想,哪還有什麼喜?瞧著太后愁容慘淡,沒作聲。
他卻料不到太后的病已到了那步田地,靈孃親自奔來叫他,他還不信,急的靈大娘大哭,他才隱隱覺得不妥,飛一般往太后寢宮奔去。
“母后怎麼瞞得兒臣這樣嚴?”劉欣慟哭。
太后搖搖手,輕聲道,“哀家有些乏了,你去罷。”
劉欣耽了好久才離去,離開前低聲道,“兒臣總要想個法子叫王莽那叛臣退兵,母后不必心憂。”
他瞧見太后眼睛微微一亮,只是那亮光轉瞬即逝,病榻上的老婦人已多說不出話,只低聲應道,“往後再不能有董賢。”
他想到那位昭儀,儘管那時候下了狠勁摔得她滿手鮮血,以示與董家決裂,可洛陽被圍,太后還是一道懿旨要了她性命。連阿卿的影子也留不住。他嘆道,“兒臣應啦!”
從此後,他再未提過董賢。思念卻沒有像他擔憂得那樣,如瘋草般生長撕扯著他,反而有時會想想梅舞,想想從前那些本該過好的時光。這天下間的不幸絕不是他一個造成,自然不該由他一個來扛,想到董賢,能記起的只有痛苦——只有痛苦,不如忘了。
從此後,那個叫福貴的太監便長留他身邊。此刻他一出聲,福貴便應了。
“你去一個地方,替朕找一個叫陳喜的人,你找到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劉欣停了一下。
福貴睜大眼,一時間不明白他意思,只記牢了死要見屍四個字,大氣也不敢出。劉欣又道,“倘死了也罷了,若是你見著了活人,你對他說,朕要他替朕辦一件事。”
劉欣又沉默了。
福貴終於捺不住,小心翼翼地道,“請萬歲示下。”
劉欣良久不作聲,最後嘆道,“罷了,你先去找吧,找著了再議。誰不死呢?誰也是要死的!”
福貴只覺一頭霧水,心道,這位君王脾氣可真古怪,那又是什麼事情呢?怎麼又扯到死呢?真是不吉利。他性子頗為憨直,想事情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