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再如從前般放浪形骸。”
“無論家事或是政事,只要為妻能做到的,當全力幫助相公。”
飛泓性子聰敏,聽她這一番話,就知道她不僅出身好,更是個有見地、識大體,肯幫助丈夫的女子,不由肅然起敬,嘆道:“娘子說得是正理。從今往後,但凡我有什麼不端不整的地方,煩請娘子多多教誨才是。”
她淺淺笑著,喜悅卻有些羞澀的樣子:“相公整整忙了一日,眼下夜深,早些歇息吧。”
他會意,側過頭去吹熄了身旁桌上的喜燭,朝那雕龍刻鳳、罩著大紅紗縵的梨木床走過去,在黑暗中握住了她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
“……相公,輕些。”
她嚶嚶的聲音在他耳畔徘徊,似是情動,似是低聲訴求。
* * * *
似這般,娶得如花美眷,日子過得當真是隻羨鴛鴦不羨仙。
從前的荊家女兒,如今的相府小夫人不僅貌美,而且極識得世事大體,自進門起,便將相府上下打點得妥妥當當,無人不交口稱讚。
更難得的是,能籠的住丈夫。飛泓自娶了她,從前的放蕩果真收斂許多,也有了謀求仕途上進的心。
因為是禮部新進,日日清晨,天尚未明,飛泓便要起身,前去應卯做事。
這天,窗外尚是一片不見底的黑暗,飛泓聽到外面的梆子聲,如往常般醒來,起身點了蠟燭。
正準備靜悄悄穿衣的當口,看到床上的妻子翻了個身,眼睛慢慢睜開,帶著些睡意朦朧。
“天還早,娘子繼續睡吧,等天亮了再起也不遲。”飛泓和她四目相對,笑了笑。
她滿意而模糊的嚶嚀一聲,緊接著閉上了雙眼。
飛泓穿好衣裳,吹熄了臥房的蠟燭,走到外間,關上臥房的門,讓裡面的妻子睡得安穩些。
斐兒就站在臥室外間,溫熱的洗漱水、乾淨的毛巾已為飛泓備好。
飛泓在斐兒的侍候下洗面漱口後,便安安穩穩坐在椅子上,讓斐兒將他的頭髮梳攏,束在玉冠中。
“岑郎……真是個溫柔的人。”斐兒為他梳著發,發出幽幽的低嘆,眸中掠過淡淡怨尤。
飛泓怔了片刻,不知他為何忽發此言。片刻後方才想到,斐兒剛剛在外面,莫非聽到了他對妻子說的話,所以在拈酸?
飛泓低聲笑著,輕輕捏了下他的手,“我雖娶了娘子,心裡可是一時也未曾忘了斐兒,這些時忙得很,等到……”
妻子雖好,但偶爾與身邊人偷些情,也無傷大雅。
像斐兒,自幼便作為孌童被人豢養,認得清自己的身份進退,不會給他帶來太大的麻煩。
就在這時,臥房內傳來一陣悉悉梭梭的細碎聲音,似乎是妻子在床上翻身,飛泓便不再說下去,只是又捏了捏斐兒的手。
斐兒無可奈何,微微低垂眼簾,一嘆而已。
待到服侍飛泓梳洗完畢,斐兒又端來一碗溫熱的蓮子粥,不言不語看著他吃盡,目光柔和又帶著些幽怨。
作為飛泓的書童,他每天隨飛泓出入朝堂相府。只有她在的地方,是他的禁地。
飛泓對誰都很溫柔,濫情且溫情。自己對於飛泓而言,並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已經非常明白。
在飛泓心中,情人隨時可以更換,只有他的妻無可替代。這也怨不得他,他這種身份的男人,大多如此想。
自己從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和他在一起。但是,僅僅和他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就能夠心滿意足了呢?
自己很清楚,飛泓在想什麼──
斐兒是孌童出身,要比常人識進退,認得清自己的身份。
然而,真的是這樣麼?
如果真的是這樣,斐兒乖乖待在嶺南王府就好,怎會冒著被殺的危險,與飛泓定下私約?
斐兒以命交換,不是想要這樣的曖昧,可有可無的溫存。
……
飛泓喝完蓮子粥,便和斐兒走出門外。
這時候天還未曾大亮,在幽暗不明的隱約晨光中,飛泓忽然聞到了熟悉的馥郁芬芳。
朝傳來芬芳的地方望過去,只見那裡放著好幾盆有著狹長葉片的深綠植物。
竟然是文殊蘭,而且是開花的文殊蘭。
“咦?”飛泓微微感到詫異。
記得今年盛夏,在嶺南王府曾見過這花。當時嶺南王府的管家,曾對他介紹,文殊蘭喜熱喜潮,只肯在南方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