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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 * * *

次日。

經過及時救治,侍郎夫人沒有死,但容顏盡毀,手腳也被燒得變了形,再也不能行走,今生只能在榻上臥著。

誰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出現在那團烈火中的。

問她,她也不可能回答。因為她經過那場火難,雖得活命,人已瘋癲。

臥房內門窗緊閉,陰森幽暗,飛泓坐在榻邊,眉頭深鎖,望著躺在榻上的她。

她近乎赤身裸體的躺著,身上臉上塗滿了醫治燒傷的上好藥膏。然而再好的藥膏,也遮不住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臭氣。

更有膿黃腥臭的液體,自她糜爛的肌膚表層點點溢位,拭之不盡。

“娘子……可覺得好些?”他忍住心頭厭惡,柔聲詢問,用絹帕去拭她面頰上的膿黃液體。

大夫說,要他多陪她,多和她說話,或許她便能從瘋癲中清醒過來。

而無論她變成什麼樣,他還是盼著她好起來的。

荊家勢力如今在朝廷中日益坐大,近一年與他父親因種種利益紛爭不和,雖有親眷關係,儼然兩派,靠了她私下巧妙周旋,才勉強維持表面上的和睦……如果她有什麼萬一,他不但失去臂膀,而且與荊家的矛盾必定加深。

更給了荊家反目成仇的理由。而荊家等這個理由,想必已等了很久。

她睜開失去了睫毛,佈滿血絲的眼睛看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力氣竟出奇的大。

那隻手醜陋無比,如同自十八層地獄伸出的鬼爪,他不由渾身發毛,下意識的拼命掙開。

“呵呵……阿哈哈哈哈哈哈……”

她死死盯住他笑出聲,聲音悽慘尖銳,似厲鬼夜嚎。

飛泓實在無法再忍受面對這樣的她,捂住耳朵,起身逃出了臥房。

走到臥房外,見到正午陽光,這才覺有些安心。被她握過的手腕上感覺到痛,他捋了袖子察看,五個紫黑色的手指印浮凸於腕部。

不由心中悚然。從前美貌溫柔的妻,如今變成了厲鬼般的存在。

這……這要他今後如何與她那張臉,與她淒厲的笑聲日日相對?想一想,就覺得恐怖萬分。

暫時不要見她吧,不見她就好。

……

還有,雖然內心不想承認,但斐兒現在一定還在這個家裡。

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徹底擺脫他……無論如何,這幾日既然老道不能來,自己眼下便先去道觀避一避好了。

既可以避開斐兒,也可以避開他醜陋的妻。

* * * *

“師父,岑侍郎求見。”

一名小道輕輕釦了兩下門扉,將門推開一條縫兒,向禪房內的老道士通報。

傍晚的斜照自門縫中洩進禪房內,映在蒲團上打坐的老道士臉上,似泥金的神像。老道士睜開了眼睛:“請他進來吧。”

小道士應一聲,片刻後便將飛泓帶至老道士的面前。

飛泓看到神清氣爽的老道士,心中氣苦,但有求於人,卻還是朝他行了禮:“道長身體無恙否?”

“侍郎莫怪。”老道士無奈的笑笑,從蒲團上站起身,“此番侍郎回京時,貧道已知前因後果。此物非鬼非妖,因死時一念至誠不泯,屍身又埋葬於大凶之地六六三十六日,吸取蘭花朝露、日月精華,遂成魍精……再加上侍郎確實虧欠於他,他執念過深,貧道已無法將他超度。”

“若是硬去降伏,則有違天道。他跟侍郎糾纏,也只不過是討還侍郎虧欠他的東西罷了,侍郎此時不還,總有要還的時候……”

“道長、道長!”飛泓聽他這麼講,不由大急,打斷了老道士後面的話,“那麼,可還有破解之法?我難道就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活生生被他逼死不成?”

老道士眉頭深鎖,緩緩道:“破解之法……也不是沒有。說起來倒也容易,只怕侍郎做不到。”

“什麼?道長,是什麼?”飛泓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問。

“入我道門,斬斷紅塵一切羈絆,侍郎方可避過此劫。”老道士輕輕嘆口氣,“不知侍郎是否能做到?”

飛泓聞言錯愕片刻後,忽然退後幾步,冷笑搖頭:“道長有為難處,不願助我逃過此劫便罷了……偏偏諸多說詞。初時是讓我探尋根源,後對那妖物在我府中作怪不管不顧,現在又讓我隨你做道士。”

“再說、再說我自認並未曾虧欠於他,是他自己糾纏不清。”

老道士又嘆一聲,垂下眼簾,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