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離開謝長安的房間後,在自己屋裡坐了會,心裡很在意白日裡婁七以及他白日進入的那間破屋。他出了房門,在謝長安的門口站了一會,屋裡頭一篇漆黑,想必那廝一定睡了,於是獨自出了門。
夜色總是最好的掩護,萬家熄了燈火安然入眠,除了打更的更夫踩著時辰叫魂似的在街道遊走,無人在外。秦望昭躍上屋簷疾行,不到一炷香就到了白日裡藏身的竹篾籮筐處,他在門外觀望了一會,見左右無人進入走動,摸出塊黑巾蒙上,一條蛇似的貼著牆角溜過去,輕輕拉開門,鑽了進去。
破屋裡頭也是破敗不堪,秦望昭抹黑在屋子裡飄了一轉,就是一個衰敗的大戶四合院,裡頭空無一人,這裡一定有地下室。天下再隱蔽的地方,也隱蔽不過悠久的皇城深宮,他年幼的時候,跟著滿肚子壞水的李豔疏,將整個皇宮幾乎翻了個遍,按照皇宮的暗室佈局,不是在主人的床板下,那就在書房的書架後。
秦望昭先是溜到正北的臥房,那裡的床板上積了書本那樣厚的灰塵,顯然是很久無人動過,他又溜到書房,老舊破敗的屋子裡,灰塵就是追蹤的線索,哪裡最乾淨,哪裡就最有問題。書房比臥房灰塵少上許多,最乾淨的,莫過於桌子正中擱的那個銅製鎏金鏤空雕花燻爐——的頂蓋。秦望昭走過去拿刀鞘尖捅了捅,定死的,他伸手擰了擰,身後的書架轟隆一響,沉重緩慢的移出人寬的縫。
秦望昭走進去,書架就自動合上了,他一路貼著牆壁慢行。這是一條地道,泛著一股很淡的香氣,稍不注意就會忽略過去,不知通往哪裡。他在黑暗裡走了很久,直到耳邊響起水聲才停下來,細微的迴音迴盪著再傳如地道,空氣也變得潮溼清新,他在心裡思索,盡頭是處空地,貌似不小,而且通著外界。
水聲裡有人聲,秦望昭凝神細聽,說話之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他耳朵:…是…二公子……無疑……
又有人說道:速將訊息報與主上。
這聲音,是婁七。
方才說話之人應了聲,腳步聲遠了,卻有划水的聲響。婁七也動了,腳步聲越來越近,秦望昭扭頭打量,提氣浮在半空,手臂抓住洞頂凹凸不平的一塊石頭將身軀一甩,腳踩在另一塊凹穴裡,整個人如同一隻黑色的蝙蝠貼在洞壁上。
婁七自他身下走過,沒發覺,轉過拐角不見了。秦望昭橫掛在壁上,漸漸覺得眼皮有些沉,氣力也消減,他心道不好,怕是中了不太尋常的毒,五叔給他餵了不少好藥,尋常的迷毒藥,對他不起作用,應該是洞穴裡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趕緊撤。他落下來,探頭看了看洞穴的盡頭,看起來是一處極其寬闊的天然巖洞,侵蝕出洞穴的流水在地上匯出一條寬闊的河流,蜿蜒的流入洞穴裡唯一的豁口,是處兩丈來高的不規則圓洞。另一人,估計是用了船槳,沿著水路劃出去。
秦望昭匆匆的打量了一週,覺得頭腦越來越沉重,小心的沿著原路摸回去。他順利的溜出暗道,剛要出書房,陡然耳邊響起利器破空的聲音,連忙一個翻身避開,許是毒性上來了,動作和耳力都遲鈍了不少,婁七半路折返,他居然沒聽見,側臉也被劍氣淺劃一下。
秦望昭並不戀戰,只想趕快開溜,也不拔刀,連刀帶鞘揮出最為凌厲兇狠的一刀,婁七武功不如他,被兇猛的刀勁擊中,後退了幾步才站穩。秦望昭瞅個空隙飄向側窗,一腳踹翻了破爛的木格子窗,提氣飛縱。
他身形越來越慢,眼見著婁七就到了後心,秦望昭眼皮都已沒法撐開,身子一軟就撲在了地上。聽的婁七的聲音響起:“真是讓我驚歎的內功修為,撐了這麼久才倒下,尋常高手,走不完那條道就得暈過去。不管你是誰,留不得。”
他說完劍光乍起,秦望昭撐著最後一絲神智側邊翻滾出一週,預料中的一劍沒有落下,卻響起一聲飛旋的石子擊中金鐵的聲音。婁七驚叫一聲誰,噗的一聲響,被人用石子砸中了穴位,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秦望昭陷入黑暗前,只看見模糊的餘光裡出現一截緩步走來黑色靴子和飄揚的同色衣襬,那人搭在他肩上,將他扶起來,手指的肌膚不小心碰到了秦望昭的脖子,一股冰冷的涼意……
昨晚謝長安聽完後,問道:“你覺得幫你那人,是容錦?”
秦望昭篤定的一點頭:“嗯,體溫如同寒冰的人,我只見過他一人。”
謝長安笑道:“此事再說,先處理婁七在你臉上這道傷。若是我猜的不錯,他回來後,必定差人尋找臉頰劃傷之人,你立刻就能暴露。”
秦望昭擰著眉頭:“這我也想到了,要不,我去夜屏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