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你也聞的出血腥氣,狗鼻子都比不上你,好本事。有二十五個刺客,身手很糟,猜測是昨日那人口裡的狗官請來的。”
謝長安嘿嘿笑了一聲,幽幽嘆道:“秦兄真是過獎了。請這樣的殺手來刺殺我朝五品大員,這狗官,摳成這樣,難怪買兇也不成……”
“你不高興麼,”秦望昭打斷他的囉裡巴嗦滔滔不絕,直視謝長安問道。
謝長安執壺的手細微一頓,抬眼打量一眼靜然坐在桌邊提著筷子的秦望昭,內心有些詫異姓秦的眼睛真是細緻銳利明察秋毫,嘴上懶散的答道:“你那隻…眼看到我不高興了……”
他說完就翻過身去,臉面朝著牆,只拿銷魂的背影對著吃飯的秦望昭。謝長安本來準備說哪隻狗眼,話到嘴邊突然頓住,自動省去那個不太光明的字眼。他想啊,謝長安,你真能耐,越活越回去了,掛張虛偽的笑臉,連這木頭呆子都看得出來。他心裡確實不太平靜,可稱之為不高興,他也說不準,就是堵的厲害,喘氣兒都累得慌。
白日裡,他蹲守在衙門的小背門,裝成他最擅長的沿街乞丐,等了小半日,沒等到正主何奉餘,卻意外的看見了鬼鬼祟祟的李山打面前匆匆走過。他當時不知道怎麼想的,全然忘了和秦望昭商量好的計策,站起來就尾隨而去……
謝長安左手大拇指摩尼過其餘四指,感覺其上還殘留著人體的溫度,那時李山漲成死魚眼一樣的凸出眼眶裡全是爆裂的血管,四處揮舞的四肢做垂死掙扎,滿面驚恐還歷歷在目似的。謝長安咧開嘴無聲的笑了一下,垂下的眼睫蓋住滿城風雨一樣的瘋狂邪氣。
就在此時,一直在吃飯的秦望昭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句:“謝長安,節哀!”
謝長安瘋狂的笑意陡然僵在臉上,皸裂出一片片髮絲兒一樣的細縫,有溫柔的暖意沿著裂口滲進去,入了骨血,絲絲縷縷的纏繞著,流到心坎裡去。他木然的應了一聲,這一刻突然就不想狡辯,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嗯。”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第二日,幾乎整個夜屏城都知道,李山,瘋了。
☆、第 34 章
衙門口被圍得水洩不通,劉家倖存的小廝李山跪在正對堂口的空地上驚慌失措的呼天搶地,形容癲狂不太正常,連聲哭訴他是劉家走火與他脫不了干係,讓青天大老爺何太守將他收入監牢按律辦事,以慰劉家慘死的二十一口。
圍觀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兩紮堆竊竊私語,都是滿臉不解和茫然,沒人相信他說的話,只當他是地獄門口撿回條命後怕不止,又痛失契妻傷心過度,一時迷了心智,胡言亂語罷了。畢竟從來都只見不遺餘力狡辯抵賴的,還從未見過涕淚交加自認犯罪的。甚至有熱心腸的上前去拉扯額頭都已磕出淤血的李山,嘆息著勸道:“你這孩子,起來罷,人死不能復生,權且節哀哪。”
李山連連搖頭淌了滿臉的眼淚甚至被甩出去些許,嘴唇哆嗦著嗚嗚咽咽的嚎著什麼聽不清楚,他一顆心肝幾乎浸在絕望裡,強烈的懼意讓他的身體顫的如同狂風裡的樹葉,他想坦白從寬,卻沒有人肯信他,這也算一種變相的報應吧。
李山不是瘋了,他是怕了,怕的寧願痛快一死,也不願等那惡鬼一樣的男人找上門來。從昨日喘回一口氣到今早縣衙開門,他連一閉眼的時間都不敢有,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生生熬到現在,一閉眼,便是那男人似笑非笑的臉,讓他膽寒的渾身不住抽搐。
官袍加身的太守大人步出縣衙,身旁跟著官兵兩名。何奉餘冷靜的看了眼驚懼憔悴的李山,揚聲說道:“大家安靜,將人帶進來。”
李山隔了一天再一次跪在問審的大堂裡,明鏡高懸的波濤海水紋畫幅前坐著嚴肅的何奉餘,他一拍驚堂木,問道:“李山,你說劉家走火與你有關,昨日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把這公堂當什麼了,兒戲不成!”
謝長安和秦望昭藏在縣衙後堂裡,遠遠看著怒斥李山的何奉餘,那是威嚴頓生正氣秉然。秦望昭低聲問道:“你對李山做了什麼?”
謝長安聞言將胳膊掄起掛在秦望昭的肩頭,勾肩搭背,順便將半個身子的重量也掛上去,叱道:“胡說!我昨晚在你房裡寸步不離,除了去了趟隔壁看了那小崽子,可哪裡都沒去。”
對於他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狡辯,秦望昭斜著送去個白眼,他可不打算攪進謝長安囉裡巴嗦的顧左右而言他裡,只是低聲說了句:“謝長安,你可真缺德。”
謝長安立刻樂了,謙虛的回道:“秦兄,半斤對八兩。”
李山跪在堂中,早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