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大反應,只是一揖道:“青鳴給五爺添麻煩了,宮九在此賠罪。”
容照不在意地擺擺手:“怨不得你。想補償我,下次留幾個出挑的貨色先讓我看看便是。今兒來不是作樂的,我要和這位莫公子把酒言歡,你指個雅間,我二人對酌便可,切莫叫旁人進來。聽好,酒裡可別加什麼料。”
宮九目光在莫雲笙身上飛快掃過,眼睛一閃笑道:“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身份
容照輕車熟路地帶著莫雲笙進了一雅間,不多時宮九便親自將酒菜端來,隨後退下。身處這小倌館內,少年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只希望趕緊離開。他硬著頭皮雙手舉起酒杯,向容照道:“今日多謝越王殿下出手相救,莫雲簫感激不盡。”
容照放下筷子,微眯著眼睛看他,笑得曖昧:“真想感謝本王,不如……你同本王回王府住上幾日?陸嘯那呆子只知兵法勝敗,比起他來本王技術要好了不知多少,保準讓你風流快活。”
莫雲笙聽他說得露骨,不禁皺眉。他原本便不喜與這初次見面時便對自己容貌肆意評判的王爺相處,只是看在對方幫著自己的份上;於是面上神色便有些不快,淡淡道:“王爺好歹是天潢貴胄,還請自重。”
容照搖晃著手中小巧的薄瓷酒杯,嘴角雖是依舊挑著,眼中卻是笑意全無:“自重?莫公子想說的是讓本王尊重你吧。有什麼可尊重的,你不就是個男寵麼?”瓷杯與莫雲笙的相碰,發出“叮”地一聲脆響,“在北燕——不,在你們南陳也是相同的吧,姬妾孌寵之流……那可都是能隨意交換著玩的。皇上將自己的男妃送出去都不會惹人詬病,何況一個侯爵?”
莫雲笙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指尖發白,幾乎要將杯子捏碎。容照卻恍若不覺,自顧自地喝乾了杯中酒,續道:“原本以為你是個精明的,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陸嘯他寵著你護著你,可你還能一輩子活在陸府中不成?踏出那扇侯府大門,你在旁人眼中依舊是個玩物,若不是陸嘯在朝中無甚相熟交好之輩,嘖嘖……有人把你討要過去享用幾日都是可能的。”他滿意地看著對面人因為自己的言語而臉色越發慘淡,“若是官銜低下者陸嘯自然可以輕而易舉拒絕,可若是換了本王這般比他地位更尊貴之人……你說他是寧可保護你也要得罪本王呢,還是為了保全自己讓將你送出去呢?”
“咔嚓”一聲脆響,那薄瓷杯子已被捏的粉碎,酒液四濺。莫雲笙怔怔看著自己雙手指尖鮮紅,容照卻是渾不在意,向外喊道:“宮九,再拿個杯子來!”
宮九不多時便進得屋內,也不說什麼,只是收拾了碎瓷便出去了。莫雲笙只是呆坐在那裡,眼睛盯著桌面默然不語。容照細細觀察著他的神情,忽地笑了起來:“很不甘心吧?若不是當初陸嘯攻入南陳兵臨獻陽城下,逼著你父皇乞和,現在坐在龍椅上的可就是你了。”
一團紛亂的頭腦在接收到這句話之後好久才理解了它的意思,莫雲笙猛地抬頭,震
驚問道:“你……說什麼?”
“陸嘯沒有告訴過你?”容照故作驚訝地道,“南陳懷化帝早在今年二月便駕崩了,如今坐上皇位的,是你那七弟莫雲笙。看不出你這皇弟下手真狠吶,竟是夥同史官硬是將你們二人的出身記載完全掉了個個,你這正牌太子倒是變成了舞姬所出、地位低微之人。”
莫雲笙如遭雷殛,僵在那裡動彈不得。雖然早就料到有朝一日皇兄會頂著自己的名字登基即位,但當這訊息突如其來之時,他依舊無法做出任何恰當的反應。
太子皇兄向來懦弱無主見,這般調換身世的事情,定是他那父皇在臨終前吩咐下的,真是半點都不捨得這寶貝嫡子受了委屈。待到百年之後,這一段宮闈秘史歸於塵埃,又有誰會去真正求索事實的真假?就算是後世會質疑北燕要的是太子下嫁,便也只消嘲笑當初陸嘯眼拙識不出魚目混珠,便可推得乾乾淨淨,不留半點瑕疵!反觀他莫雲笙,不過是個棄子,被顛倒黑白,被抹殺存在,也不會有人施捨他半分憐惜!
少年的嘴角上挑出悽慘的弧度,肩膀抽動著“嗬嗬”笑出聲來。毫無預兆地,他探身前去,不客氣地奪過正在自酌自飲的容照手中酒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一仰而盡。眼前剎那模糊,卻不知是被這辛辣的酒液所激,還是出於什麼旁的原因。
容照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又哭又笑,自暴自棄般狂飲,口中喃喃說著什麼,聲音低不可聞無法聽清,只能看見雙唇飛快翕動。估摸著那壺酒要見了底,五王爺這才拍了拍手,再次向門外喊道:“宮九,再拿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