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遇到韓玉你臉紅什麼?”雲揚調侃道,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你,不和你說了!”夙湘又羞又急,竟露出小孩脾性,狠狠別過臉去,連耳根都紅了。絡燻莞爾。
提到遷都的隊伍,作為一國之君,絡燻不得不問一下情況。
“不錯啊,姓郭那個老頭雖然固執,但是辦起事來還是有兩手的,摩西將軍說,為了族人,這個人肯犧牲,只要皇上善待異族,不分等級,這個人會是左臂右膀。左相江城貪婪成性,皇上可以將他當作商人對待,只要在法律之內約束,這人也還是可以用的。夜景楓是個難得的人才,正直而有才華,皇上眼光很好!”夙湘將摩西走之前的一番話轉述給絡燻。
絡燻心下不由感激這個曾經叱吒風雲、從此銷聲匿跡的一代傳奇。
又閒聊了一會兒,絡燻的眼開始打架,雲揚適時催促道:“好了,早些歇著,好好將身體養好再是根本。”
看著即將出門的雲揚和夙湘,絡燻終於忍不住問道:“我們是怎麼回來的?殤流景呢?我的手腳……”
夙湘先走,雲揚回身笑道:“你那幾天在門口來來回回卻不肯進來,條子我倒是收到了,要我小心木槿山莊這幾姐妹,尤其是嫣溪。無獨有偶,景哥哥那日和你匆匆出去的時候,在下人給我送的早餐裡給了暗示,同樣是小心嫣溪。後來看到她和幾個奇怪的人接觸,順藤摸瓜,和夙湘一起救了你們。你的手腳沒問題,景哥哥讓人將木木子神醫連夜快馬加鞭弄過來,手腳的筋脈已經接好了,甚至,連流景閣的鎮閣之寶——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天香斷續液’都給你用了,所以,手腳七天便能下床,只要半個月,就會恢復的。景哥哥,他對你真的很好。”雲揚微微笑了一下,神情柔軟,唯有一絲落寞劃過眼眸:“他從來沒有對人這麼好過的。”
心在雲揚的話語間漸漸擠滿,鼓囊囊的,想說話,又不知如何開口,滿滿的不知名的情緒無法用言語用表情表達,唯有,迫切地想知道,他的傷如何,會不會……已經死了?於是急切而無錯之後,唯有小心翼翼地問一句:“他……怎麼樣?”
“只是傷了皮肉,景哥哥一直很有分寸。有木大夫在,不會有問題的。”雲揚又燦爛地笑起來那一絲落寞隨之而散。大略看著這樣的笑容,沒人想得到背後這般隱匿的悲傷。
絡燻有些困惑地點點頭,總覺得應該會很嚴重,總怕……會要了他的命。明知他有分寸,卻很是篤定他會有事,現在,聽到他無礙,竟有些不可思議,不但沒感到欣慰,反而莫名地惴惴不安?
為了減輕手腳的疼痛,木木子會每天給他喝一些止痛安神的藥,幾乎每天都是昏昏沉沉地睡著。
再次回覆清明神智之時,已被木木子那個頂著一張招搖俊臉的年輕神醫陰測測地告知可以下地了。
敢威脅我不讓你痛,我會讓他痛不欲生的!木木子一臉詭異地遞給絡燻一瓶子,湊在絡燻耳邊:“有了這個,痛死他也會求著你每天干他!”
絡燻臉紅得像一塊紅蓋頭,一言不發地在地上找洞。想必,殤流景在他身下雌伏、輾轉承歡的事,他們幾個已經心知肚明。
對於和殤流景的關係,絡燻還沒來得及細想,根本不知該如何面對。只是自己知道,內心深處,已經無法怨恨這個人。
待木木子和雲揚一行留給他休息時間,絡燻想去看看殤流景。聽說,殤流景竟然在他床前頂著傷痛守了三天,最後是被木木子用迷香迷倒的。
守了三天?絡燻小心踏出房門的腳一軟,忽然一震,什麼東西紛至沓來,組成一個噩夢,一張黑色的大網,迎面撲來,絡燻臉色慘白,忍著還未全消的疼痛,跌跌撞撞朝殤流景的房間走去。
踢倒了花盆,撞倒了送藥過來的丫鬟婢子,滾燙的藥汁潑了一身,然而,絡燻什麼也顧不得。
開了夏的天,持續著陽光明媚,大片大片的金色潑灑在地面,天空明晃晃的刺眼,四處的綠樹紅花也蒙了一層金,彷彿長了一片看不見的金針。
絡燻奔跑著,腳踝鑽心的疼痛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絡燻像是那忍著眼淚跳舞的人魚公主一般。跌跌撞撞的步伐凌亂,急切的步伐卻不肯消停,疼痛讓絡燻的頭內一片麻痺,連視線也在搖晃。綠樹紅花像被熱力扭曲的空氣,緩緩地流動糾結成團,天地像被摔碎然後拼在一起的鏡子,錯落混亂。
盡頭,所有扭曲的景象消失,一扇門緩緩開啟,滾開的卷軸一般露出緋衣男子俊美的臉,一雙眼眸抬起,遠遠望過來,彷彿穿越了漫長流年,望斷了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