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體原本就不好,再加上近段時日連日操勞,昨夜又一宿沒睡,此刻已是疲憊不堪。然而數年來的辛勤只在這一日間成敗見分曉,他又有什麼道理不親自出馬?並且,他還自領了最勝敗難測的一仗,率部去截完顏昭的程序!
他要親眼看著,這些踐踏他們國土的異族們是如何身首異處的!
秦小樓在山頭上來回走動,審查督促工兵們的程序,又要檢閱步兵和騎兵的陣型,忙的片刻不停步。他繞過一塊方陣,腳下突然一個趔趄,若非身旁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只怕他要一頭栽下去。
親兵擔憂地問道:“軍師,你要不要歇一歇?這處有校尉們看著,等金兵來了,屬下自會叫你。”
秦小樓還想逞強,但他站起來走了沒兩步,感到腳步的確是虛浮了,不得已,往一處凸石上靠去:“好,我歇一歇。”
然而他閉了眼沒多久,忽聽遠處響起成片的馬蹄聲,立刻又來了精神,忙站到高處眺望。
果不其然,黑壓壓的舉著“完顏”大旗的部隊正向此處行進!
那一邊,項雲龍將窩斡的部隊都攆進山谷去,逼得他們同族交戰,一個都不能置身事外。金人不斷打出訊號要他加入戰爭,項雲龍只是視若無睹。窩斡派了人來邀他入戰,他則是好言好語地將人打發了,說是陣型還沒列好,讓他們再支撐片刻。
支撐,支撐,又支撐……眼看著底下已是血流成河,項雲龍的部隊終於列好了陣,黑壓壓的一片將山頭佔據。
項雲龍立馬於最高處,冷眼看著底下打的熱火朝天,漠然地問身邊計程車兵道:“所有人全部攆進去了?前後的路堵死沒有?”
士兵道:“萬無一失!”
項雲龍冷笑一聲,齒關一開一合,輕輕將那四個字重複了一遍:“萬無一失……”
浴血奮戰的窩斡一抬頭,眼看山頭上無數的弓箭已瞄準了他們,霎時傻了眼。
項雲龍漠然地抬起手,面容是如修羅一般的肅殺,不帶感情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殺。”
殺!
數千金兵的生死在他頜骨開闔的瞬間已有了決斷!
宗弼領的數萬大軍在平原停下,對面攔截他的是宗贊率領的部隊。
宗弼打馬來到隊伍的最前面,看著對面昔日的同僚,不帶感情地喊道:“宗贊!殿下讓我轉告你,我們女真人這樣不怕死的、個個都是勇士的民族,之所以會被漢人欺壓數百年,正是因為有爾等蠢貨!”
宗贊胯下的馬不安地退了兩步,卻被它的主人死死壓著不讓再退。宗贊向身邊那名渾身散發著王者風範的男人問道:“瑞王殿下,你看呢?”
趙平楨沒有笑意地彎了彎嘴角,意味深長地說道:“宗贊將軍,你先到旁邊休息一會兒,頭陣就讓我的軍隊來打。”
此話正合了宗贊之意,不過趙平楨的話聽著就讓人不大舒服了。他不滿地哼了一聲,冷冷地掃視了一眼那群被他當成草包的穆軍,調轉馬頭向隊伍的後面走去。
趙平楨對吳褘使了個眼色,吳褘即刻親自登上鼓車,將戰鼓擂的震天響!
“喝!”
數千人組成的穆兵方陣整齊劃一地發出吼聲,將正向一旁撤去的宗贊等人嚇了一跳,受驚的戰馬不安地來回踱步,幾乎打亂了隊伍。
宗贊好容易穩住形勢,目光復雜地向趙平楨望去,只見那名敵國的主帥遙遙的對他笑了笑。
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慄,直涼至心底去。
平原上的騎兵們圍成了一張織密的網,瘋狂地向穆兵撲去。一時間漫天飛矢如雨,蹄聲如雷,寒光如電,懾的人耳暈目眩,便有那體質不佳的,刀槍尚未加身已口噴鮮血倒地。
吳褘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戰局盡收眼底,一時間擂鼓更急,將陣型佈置的密不透風,任金兵攻勢狠疾,硬找不出半分破綻。
眼看這邊的戰局正是熱火朝天之際,遠處有一快馬逼近,衝至趙平楨身旁,與他如此耳語。趙平楨聽後面不改色,只道:“項雲龍那裡已成了?”
那人道:“萬無一失!”
趙平楨點點頭,不慌不忙道:“我知道了。項雲龍那裡截了多少人?”
那人道:“與計劃無異。”
趙平楨沉吟片刻,道:“我這裡的金兵少了少說也有八千人。那八千人大約被完顏昭帶去截明棟和唐竟了。”
那人等他下令,卻見他說完之後並沒有多的表示,忍不住問道:“秦、秦師那裡,要不要增援?”
趙平楨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