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林若光不諷刺自己就已經算是好的了,怎麼可稱讚他呢?懷著前所未有的好奇心,高元謹慎地詢問道:“他稱讚我什麼了?”
“他說你胃口非常好。”
果然。
“這也算稱讚?”
高元哭笑不得地反問。
“嗯,因為若光非常討厭官府,以前每天回到家裡都咒縣令去死。”
“所以說我胃口好就是稱讚了?”
“當然。”
說到胃口好,高元還真的有點餓了。他抓起一塊白糖糕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問:“可是林若光是縣丞,怎麼能偷偷咒縣令去死?”
“大人恐怕不知道吧,若光父親的事?”
高元搖了搖頭。
“若光的父親在十年前慘死,具體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說他的頭被人割下來了。若光帶著只有三歲的弟弟到縣衙告狀,當時的孫縣令查了四五個月仍舊沒有結果,最後竟然以自殺草草結案。他們進了林府以後,就一直跟在我身邊。若華那個時候還小,不大懂事,但是若光對於孫縣令的醜態都記在心裡,因此特別憎恨官府。後來我派若光進縣衙做事也是無奈之舉,他明明很不喜歡也沒說什麼,那樣也只是小小地發洩一下。”
高元本來以為王縣令就已經夠失職了,沒想到安平縣曾經還有一位更離譜的。自殺?試問人是如何把自己的頭割下來的?無法破案也至少跟被害者的家人認真地道歉,請朝廷派人提供幫助……雖然可能會永遠失去晉升的機會,但是總比這樣敷衍要好,至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安平縣居然出了這麼多失職縣令,朝廷那邊可是一點動靜沒有,還以為這裡是個長治久安的地方呢。”
被騙了,完全被騙了!可惡的吏部員外郎,還我二十兩銀子!雖然在心中無聲地吶喊,但高元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排除掉那些早就該被革職查辦的縣令和作奸犯科的惡徒,這裡還算不錯。
“安平縣是個被朝廷遺棄的地方。”林琰神情落寞地說,“自從官道改道以後,朝廷就好像放棄了這裡。”
“所以朝廷任命的縣令都是有問題的?”
高元沮喪地問道,林琰沉默地垂下了眼睛。雖然不願意承認,不過跟同年的其他進士比起來,自己的確差了一點。好吧,不只一點而已,是差了很多。
“大人你很……努力。”
林琰半天就憋出這麼一句話。高元看著那張漲紅的臉,心裡不禁喟嘆:眼前這個人還真是不會撒謊。既然你說我很努力,那我就更不能在這裡插科打諢,浪費時間了。高元站起身來,拉平了衣服的褶皺。
“我還有事要辦,先告辭了。”
高元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語調道別,看到林琰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他立刻用眼神阻止了對方。林琰也只好放棄,默默地把他送到門口。
心灰意冷地回到縣衙,高元徑直走向書房,給桂嶺縣令寫信調查梁斌的身世。高藝報告說已經安排好人手監視周夫人,雖然希望能夠知道梁斌的一舉一動,但是監視他這個舉動太過危險,容易打草驚蛇,所以最好還是按兵不動。黃昏時分曹文照舊帶回了厚厚一沓證詞,他知道今天上午高元和高藝兩個人去了周家,似乎有些不安。
“大人去周家有什麼收穫嗎?”
他小心翼翼的態度正好印證了高元的推理,曹文就是那個奸細。高元記得曹文是三年前來到縣衙做參軍錄事的,不過他是後來被收買還是一開始就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進入縣衙,這個高元就不大清楚了。懷著絕對不能被對方察覺的心情,高元做出一個傷腦筋的表情。
“我只是確認一下週夫人有沒有因為急事用過有標記的金錠。周夫人很肯定從未動過,瘦猴絕對跟兇手是一夥的。咱們在城中查了這麼久都沒有收穫,說不定兇手不是他在安平結識,而是在他家鄉。你明天就帶人到他家鄉明德村查問,看看能否找出蛛絲馬跡。”
“這……”
曹文一臉為難,看來他又要拿出家人當作擋箭牌了。高元決定先下手為強,不給他反駁的餘地,於是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明白曹參軍希望陪伴家人的心情,但是這件案子不能再拖了。縣衙人手不足,你應該明白。明天林縣丞會帶人到鳳怡縣查黑三的底,高緝捕去青雲村查春梅的情況,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麻煩曹參軍了。這個最重要的任務必須交給你這麼穩重的人來辦。”
高元隨口胡謅了兩個地方,反正都比明德村遠。看到曹文的疑慮似乎打消了,高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