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說話也不能動的人,聽憑擺佈直到獲得解藥,這實在是難以接受。
他蘇越不想讓上天主宰他的命運,那麼易洛迦就會願意讓蘇越主宰自己的命運了麼?
生機與死亡共存於同一個小小的藥物中,蘇越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救他,還是要……殺了他。
正心神不寧,突然聽到易洛迦輕輕地嘆了口氣,蘇越抬眼對上他的眸子,只見他淡金色的長睫毛籠罩下是溫順愛憐的目光。易洛迦的手從他的發頂滑下,移到了臉龐:“……讓我賭一把生死,會讓你這麼猶豫難訣麼?”
蘇越一震,嘴唇緊抿:“你……你都知道了?”
“……是暗羅丹罷?”易洛迦微微笑道,“不要小看我,我好歹也是易北的大陸軍總領。這點事情都察覺不了的話,如何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蘇越閉了閉眼睛:“……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蘇越搖搖頭,握著小錦盒的手捏的愈發緊。易洛迦望著他,目光從他微微泛白的嘴唇上移到了他的手上。蘇越的手有些顫抖,於是易洛迦溫和地笑了:“……我魂飛魄散會令你這麼痛苦麼?”
“才、才不會……”
易洛迦將食指虛掩在唇上,微笑道:“沒有關係的,我答應過你,不會死,就是不會死。”
頓了頓,他對蘇越說:“桌上有酒,你倒一些給我,好嗎?”
暗羅丹散入琥珀色的酒液中,很快就融了開去,劃成一點一點粉末,最後徹底消失在了酒中,酒水成了暗淡的血紅色。
蘇越端著杯子,將它遞給易洛迦,手冰冰涼的,緊咬著嘴唇不說話。
易洛迦接過酒水,望裡面看了一眼,暗色酒液裡照出了他的影子,他嘆了口氣,有些孩子氣地苦惱道:“……真是的,還是討厭喝藥呢。”
然而卻在蘇越還沒有後悔之前,端起杯子,將裡面的內容一飲而盡。
酒液滑過咽喉,很嗆人,又帶著極其濃重的腥味,彷彿……人的鮮血。
“唔……真苦。”易洛迦放下杯子,苦笑著望了蘇越一眼,然後湊過去,迅速在蘇越微涼的嘴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易……洛迦……”
“噓,你不要說話。讓我來跟你說……讓我來跟你說就好。”易洛迦歪過頭,幾縷淡金色的頭髮柔和如同晨曦,順著肩膀溫順地流淌下來,他伸手,將蘇越籠入懷中,牢牢抱住。下巴抵在蘇越肩窩,臉頰在他頸處反覆輕蹭。
大型犬般任性卻溫暖的動作。
“……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要好好的。不能讓人欺負你,也不要做任何的傻事。”
“嗯。我不會的。”
“我不喜歡商國,但我知道你也不喜歡易北,如果我們找到了解藥,我想我們可以到深山裡面去,拿青色的竹子去搭一座不大不小的屋子,下雨的時候可以聽見叮叮咚咚的脆響,你知道嗎?那聲音很好聽,而且會被竹筒擴大好多好多倍……”
“到山裡去?可是我們吃什麼?你會種地嗎?”
“……不會。”易洛迦想了一會兒,“那麼我們可以把幾個伶俐的婢女接過去,讓她們來挑水澆園,烹調庖廚。”
“……那我們幹什麼?”
“我們負責把吃穿用住。”易洛迦說的很不要臉,“生氣的時候我們可以去林子裡打獵,我可以在半炷香之內解決一隻老虎,並且不受任何傷害,你呢?”
“一盞茶之內搞定三匹惡狼不是問題。”蘇越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徒手。”
“哈哈,那座山頭的野獸一定要倒大黴了。”易洛迦笑了起來,“所以我們最好快快樂樂的,一輩子都不要生氣,如果做不到,那就少生氣,這樣我們的生活變得很簡單很簡單,每天只有的三部分,吃飯,睡覺,□。”
“這樣你就跟豬圈裡的豬沒有任何區別了,謝謝。”
易洛迦笑得更明媚了,他揉了揉蘇越的頭髮,抱著他的腦袋將他摁在懷中:“不過……如果……我不小心死了……”
“……”蘇越的背脊猛然僵直,抬起頭來望著他,“我不許你死。你答應過我的。”
易洛迦輕聲道:“傻瓜,我只是說如果。”
“……如果也不許有。”
“好吧。”易洛迦淡淡地微笑,目光很溫柔,“沒有如果……那麼,就說我們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之後,等我們都老了,我死的時候……”
“不行,你得比我後死,因為我很懶,不可能替你挖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