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水銀色的衣衫。
第三拳堪堪要揍上面門,卻在寸許距離時頓住。紅塵死死盯著君無雙痛楚流溢的雙眼,大口喘息,卻怎麼也無法再打出手。只因君無雙眼裡的他,滿臉痛苦神色絲毫不亞於被他痛毆的人。
“紅塵!動手啊!快打死這奸賊!”段飛焰高叫。
一根青筋在紅塵額角橫了橫,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陡然怒吼著一腳踢倒本就搖搖欲墜的君無雙,雙手一邊一個抄起段飛焰和沁夫人,朝地牢出口直奔上去。
“紅,紅塵……別走……咳……”
咳喘在長窄的地道層層迴盪,紅塵周身戰慄,卻奔得更快。
逃一樣地竄出地牢,眼前火光刺目,數十人高舉火把正向假山這邊圍來,突見紅塵,盡皆譁然。
“果然有人混進府中!”
“連人犯都劫走了……”
亂哄哄一片中,六王叔厲聲斥道:“快擒住他們!否則太子和公主怪罪下來,你們個個死罪難逃。”
所有的兵刃立即爭先恐後都向紅塵招呼過來,紅塵雙目赤紅,接連踢斃幾人,眾人驚駭之下,不敢再逼近,只團團圍住了他。似是聽到了地面打鬥,君無雙焦急的聲音從地道傳出:“不準動手——”
“是教主!”眾人一怔,不覺垂下了刀劍。六王叔白眉一皺,眼睛閃過絲絲陰冷,突地奪過身邊一名護衛手裡彎刀,疾擲脫手。
誰也想不到君無雙喝停後,他還會貿然出手。所有人竟都只呆呆看著寒光一暗,刀身”噗”地沒入沁夫人胸口。
“夫人!”
“孃親!”
段飛焰和紅塵魂飛魄散地悽聲大叫。奇痛鑽心,一直昏迷不醒的沁夫人居然張開了雙眼,櫻唇微啟,血水汩汩泉湧。
銀煙輕搖,君無雙也已躍出地牢,面上血跡已然拭淨,一眼望見嘔血不止的沁夫人,震驚之至。無意識地搖了搖頭,驀然怒道:“是誰?誰讓你們出手傷人的?!”一顆心直直往谷底墜落。
從沒見到溫雅如玉,含笑殺敵的教主會發怒,眾人一下噤若寒蟬,眼光卻都向六王叔瞟了過去。
“是我。”
六王叔面色如常,恭敬卻又冷漠地微一欠身:“今日白天,公主既已開口要拿他們做生祭,老臣自然不能坐視這幾人逃脫。太子何必為了幾個偽朝小卒,惹公主不快呢?”
“……我說過不準動手的……”
君無雙喃喃低語,慢慢側首,凝望紅塵,極力想露出一個笑容,臉上肌肉卻在紅塵冰冷無生氣的注視下僵硬得無法動彈。
——該怎麼解釋,紅塵才會明白?才會相信?
聽不到段飛焰的高聲怒罵,也聽不到眾人背地裡的交頭接耳,君無雙眼裡,只看到紅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時光像是凝固了,只有死一樣的沉寂瀰漫在陰冷夜色中……
死死抿著唇,紅塵一手抱緊氣息越來越弱的沁夫人,一手扶住父親,背脊挺得筆直,邁開大步。被他氣勢所懾,一干教眾竟身不由己地悄悄往兩邊後退,讓出一條路來。
君無雙看著他步步走遠,喉頭熱血上湧,想喊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六王叔猛地怒叱:“你們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人犯拿下!”雙掌一錯,率先衝上。
教眾被他一喝,如夢初醒,紛紛吶喊著圍上前去。夜羅剎見君無雙仍呆呆站著,心中大急,叫道:“教主,快下令他們住手啊!”
這時紅塵已險象環生,堪堪避開六王叔的掌風,肩頭火辣辣一痛,已中了一刀,百忙中瞥向君無雙,見他一言不發地袖手旁觀。一股比肩傷更痛百倍的滋味如箭穿胸,直入心肺,他狂叫著,似要將所有憤懣都發洩出來:“君無雙!我恨你————”
廿餘年的生命裡,從來都是雙親百般寵愛的嬌兒,女子青睞奉承的物件。即使馳騁沙場,也是快意風雲,無往不利。從未像此刻狼狽,而害得他家破人亡,騙得他神魂顛倒的罪魁禍首,卻兀自悠閒地在旁看著他作困獸鬥。
恨!好恨!
那聲蘊涵了無窮憤怒怨恨的大叫入耳,君無雙渾身一顫,立時清醒。見紅塵肩頭血流不止,忙一躍上前,震開數名教眾,抓向紅塵,無論如何,要先替他止住血。
心痛楚到了絕頂,紅塵一掌拍開他的手,自己也無力抵靠樹幹,緊盯君無雙震驚的眼眸,喘息著,一字一頓:”別再碰我!”
“我……”君無雙蒼白著臉,才開口,一蓬濃煙突然憑空炸開,迷糊了視線,只聽周圍教眾大呼小叫亂作一團。他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