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在了自己頸項之上!
“雲飛,雲飛,你回來了……你回來殺朕的嗎?”熙帝執著中帶著些刻骨的哀求,不管不顧地探手要去觸碰那幻影。
那人淺淺一笑,笑得夢幻好看,卻莫名帶些譏誚。輕盈閃過他伸出的手,匕首卻仍舊只在頸脖寸許之間。
“雲飛……你騙得朕好慘啊……別走、別走了……”熙帝依舊喃喃,卻突然只覺一股劇痛,從胸口傳來!
“呃啊——”他吐出一口血來,這才完全驚醒過來:“你回來了!”彷彿不敢置信一般,他低頭望去,那把匕首正正插入他肩膀舊傷之處,卻又毫不拖泥帶水地抽了出來,滴著些許紅色的珍珠,再次一閃回到了他的頸脖之上!
“說——賜我爹孃的酒中可有下毒?解藥交出來!”喬雲飛彷彿知道此舉萬分危險,不欲多說。
“酒?酒?酒——!”熙帝恍然大悟,“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熙啊李熙,你真是個蠢人痴人!”一口血也順著彷彿釋然、彷彿痛苦的笑語噴了出來。
匕首再進幾分,眼見一道劃痕從面板上破開,緩緩流下鮮血,似乎滾燙;更襯得那入肉、近喉的寒芒,鋒芒畢露、冰涼入骨。
熙帝狀若瘋癲的笑聲驚動了外圍,一直擔心著皇帝身子、常年伺候左右的總管平正頓時輕輕推門探頭進來,“啊——!抓刺客!”
喬雲飛一驚晃神,而熙帝卻趁此機會,毫不猶豫地赤手抓住那匕首,任由鮮血淋漓而下,漸漸沾染整個手臂,笑道:“你居然真的想殺我。恨我至此!你騙得我好苦!”
喬雲飛待要抽出匕首,無奈那人卻抓得死緊,渾然不顧即將切斷的手指!眼見數個殿外的御前侍衛竄入門來,喬雲飛只得撒手、撤退,想要從山莊密道中逃離。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不多時,人已被眾人推搡著困束起來!
一旁熙帝目不轉睛望著他的一舉一動,待到見他被眾人壓制著再無反抗抵擋之力,這才彷彿毫無痛覺一般丟下匕首,“鏗鏘”一聲,彷彿跌入喬雲飛心裡!
夜色瀰漫下,萬壑松風中燈火通明,彷彿隔遠了仍能聽到熙帝痛苦如咳肺般的咳嗽聲。而在宮牆外暗處,一包璀璨的金子在兩人手中遞過,隱隱聽到一把強壓著低沉而又尖銳的嗓子道:“咱家謝過娘娘了……”
37 峰迴路轉(鬱悶)
寂靜的寢宮之內,燈火通明;幾名隨行御醫及女官、內侍忙亂而又有條不紊地來來去去,終於在熙帝一個不耐煩的揮斥下,慢慢退了出去。
李熙於寂寥之中,終於嘆了口氣:“為什麼回來?”仿若自言自語。
然而,不遠處的榻上,層層紗帳之中,隱約一個人影因此動了一動:“為什麼回來?”低沉的男子聲音一應一和,在空曠中迴盪。前者是疑惑,後者卻是反問。
床榻上被捆得嚴實、卸下了內功的喬雲飛苦笑一聲:“原來並沒下毒嗎……我只是不相信,你會放手。不確認一下,終此一生,都會惶惶惑惑、杯弓蛇影……”聰明反被聰明誤,深恨李熙的他,又怎麼會相信此人會如此輕易放他自由?何況,父母受己牽連,那兩杯御酒,到底有毒無毒,如何敢賭?此刻聽到熙帝的疑問,聰明如他,反而立刻知道這場陰差陽錯——若不是……若是……悔恨如海水蔓延上來,頓時苦澀了他的心肝脾肺。
突然他的聲音凝結起來,彷彿帶著一股氣勢與力量:“殺了我,放過我的親人。”
李熙卻久久沉默,仿若未聞。他緩緩拖著病體傷體靠近那人,卻見床上人雖然被緊緊困束,卻仍舊掙扎著想要逃離!哪怕半分一毫之距!
熙帝見著對方舉動,突兀流下淚來:“雲飛,為何再次出現在朕眼前?……朕該拿你如何是好?”顫抖的手指頑固地想要觸控那人,緩緩而又堅決的伸過去時,近在咫尺的人卻壓抑而又顫抖著,突如其來的張口咬住!
二人僵持對視,而那隻手也仿若無主的物什,任由鮮血一滴一滴,順著鋒利的獠牙,落入含滿了憤恨的口中。
“雲飛,我們做個一生之賭吧!若你能夠再次逃脫,朕放你自由;在你不能逃脫之前,乖乖做朕的人,保你親友平安。”
被束縛著的堅強男子因這難得的機會心中怦怦,須臾鬆開了緊咬的口,彷彿接下挑戰一般挑起了一邊眉頭苦笑道:“我還有什麼選擇嗎?好,如你所願!”最後四字擲地有聲,彷彿彰顯著他逃離此處勢在必得的決心,更令聞者一陣心驚、暈眩。
喬雲飛的“迴歸”,令傷病交加的李熙猶如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或許被束縛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