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能看在多年辛苦功勞的份上,放過喬雲飛這一小小校尉。
其後,喬雲飛獲罪被囚、押解回京,都是他這個皇帝“親信”一手包辦。然而回京之後,竟然不是押解入刑堂牢房,而是直奔紫禁皇宮而去!
心中猶有疑慮、不安,然而皇命難為,何況周圍數十名皇帝親侍,豈是擺設?周誠孝唯有交解昏迷中的喬雲飛,一步一回頭、戀戀不捨又無可奈何而去。
直到成妃大禮,聖旨一下,軍中諸多同僚全都當做無傷大雅的玩笑,自覺沾了便宜喜慶玩樂,唯有他,那“喬氏”二字,總令他心中既疑慮,又不安。然而堂堂男子如何能夠被納為妃嬪?禮酒宴上,觥籌交錯,他也唯有甩甩頭,將那荒謬的猜測拋諸腦後了。
待到周誠孝知曉一二實情,心中不由既擔憂也愧疚得無地自容——無形之中,他竟做了一個禍害昔日同僚好友的幫兇!君恩如天,君命難違,然而良心在上,周誠孝仍舊暗地裡安排行事,只為了給喬雲飛一個順利逃跑的機會。熙帝賜予喬家二老的豐厚賞賜偏在此時幫了天大的忙,有錢行遍天下,事情便在暗地裡進行得順利得匪夷所思。
35 囿鳥驚飛
待到喬雲飛能夠稍得自由,便用熙帝給他的宮中密道穿行而出,拿那半塊令牌矇混出宮,親自與周誠孝接頭。對於自己在宮中所受的屈辱,喬雲飛自然不會多說,只是這半年來他的變化如此昭然若揭,讓人即使不問、也會心中暗自揣測。
不說其人日漸消瘦、更顯高挑清臒,更不用喬雲飛虛浮的腳步,望之便知其肌肉無力;就說昔日的麥色肌膚如今已蛻變成淡淡玉白,仿若珍珠發光一般,望去即知觸手滑膩。而男女雙生的身子一經調教,體內雌雄陰陽互消漲,原本就淡淡的胡茬幾乎不見蹤跡,白面無鬚、身材高挑而美姿容,倒似魏晉時期的標準美男子一般了。
喬雲飛也不多言,兩人在軍中算是交情頗深、惺惺相惜,只強硬要求周誠孝為他及嚴慈安排脫身路線——他已別無選擇。
周誠孝幾次欲言又止,最後仍舊按捺胸中滿滿疑問,盡心照著雲飛安排行事:畢竟此乃皇帝秘事,他小小一官將又如何敢去探聽?罷了罷了,此次忤逆犯上,便是死了,也好過今後日日愧疚難安。周誠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以為熙帝只是把喬雲飛囚禁在宮中羞辱折磨,卻完全不知如今喬雲飛“若妃”已然成為了皇帝心口上一顆珍寶;助其逃脫昇天固然是死罪,一旦東窗事發,他的妻兒老小、九族之內,恐怕也在劫難逃!
且說喬雲飛矇混出了避暑山莊之後,立刻與早已守候在承德的探子接頭,然後換上一身普通裝束,又用各種棉布充塞遮掩,不經意看時,便是一個身材略為高壯的北方普通漢子,趁著禁令未下、混出承德。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想到不多時便能夠逃離樊籠、重獲自由,喬雲飛興奮在心,恨不能如插翅之鳥一般,立即飛往灤平,與早已逃往那邊的父母會合。
這邊廂,喬雲飛出逃兩日,天子李熙幾乎不眠不休,整個人猶如被挖空一般懵懵懂懂,時時呆坐;終於在等待兩日兩夜之後,於處理朝政之時暈倒、大病來勢洶洶。且不說周圍一干人等如何焦急憂心,知情者如何心中忐忑不安,就連平日裡最寵信的女官寧心、總管平正,也不敢稍提起此事一二。一旦提起,尚在臥床的天子,便會咳嗽連連,掀盞砸瓶,直斥閉嘴。
一開始的憤怒、詫異迅速地燃燒過境,年輕的皇帝,開始覺得痛苦而又悲涼。被拘於園囿的燕雀一旦逃脫,平白無故的,便覺得宮中空落了許多。數月裡心心念念,剎那間被挖走了一塊——雖則不經世故,逐年來更因著節節的勝利與成功而無限膨脹,熙帝到底心念敏慧;數日的反覆回憶,更讓他明白:之前的曲意奉承、鰈鶼相和、浪蕩承歡,也只不過是一場掩蓋著恨意的欺騙罷了!
一連十日,喬雲飛一絲一毫的訊息也無;而從宮中直達的禁行、搜捕密令,更是被快馬加鞭地逐漸傳達至京城周邊各個郡縣。這一密令卻並非來自於熙帝。天子之恙,來自心病,無藥可醫,因此來如猛虎、去如抽絲,再加上心中難堪,更是不對追捕一事過多詢問。只是影衛營一行都是精英,而宦官手中也掌握了一部分私下的權勢,對於此事自然是業業兢兢、丁卯不苟地對待下去;密令層層下傳,內容自然也越來越稀少,彷彿已渺然無望了。
病痛之中的李熙,則被不甘與憤懣充斥著,甚至壓過了他心頭曾有的悔恨與歉疚!無論如何,人是一定要抓到的!就在如此暗自下定決心的同時,他也不由想起往時軍中、二人一生少有的交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