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聶玉棠眨巴眨巴眼睛,十分肯定的點頭。
“哦!”雲逸之坦然地接受了這個安排,“好,既然如此,那下官先謝過大人了。”說完,對聶玉棠一揖,轉身走了。
清風朗朗,明月高懸,秦水香指著雲逸之離去的背影對聶玉棠說:“大人,我可能高估了他的傷勢,你瞧他走的多輕快,一蹦一跳的。”
“有嗎?”聶玉棠抬頭望天,裝傻。
“有啊,他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
“不覺的。”聶玉棠道。
秦水香嘖嘖搖頭:“造孽啊造孽,大人,你的風流債又多了一筆。”
“啊呀小香…”聶玉棠打斷他,“安平郡王這回瞧上了我一個朋友…”
“咦?真的麼?”秦水香果然是個好糊弄的。
“真啊,不過那大個子武功了得,郡王要是敢摸一下,保準上演一出《武松打虎》,哎呀呀,鏘鏘鏘鏘…”聶玉棠邊說邊玩起來,就差在屋裡翻兩個跟斗。
秦水香咯咯直笑,笑完了正色道:“大人,你的心情好像也很好…”
“……”
作者有話要說:尚書令當的好憋屈。。。這會兒各位大概能琢磨出雲逸之讓小聶題字的真正用意了,嘻嘻。
☆、玉棠記(上)
五月初九,雲逸之壽辰,府中唱堂會。
京華城裡的人四處奔走相告。轟動一時。
百官幾乎是用上朝的架勢如流水一般湧向雲府,而李朝鉞也帶著貼身的兩個小太監偷偷出了宮門,親自來替他賀壽。
單單是禮物,就收了足足有兩大間廂房那麼多。而坊間聽聞雲府做壽,挑大樑的竟然還是秦水香,就令整件事看起來愈加撲朔迷離,內幕重重。只因秦水香有規矩,絕不出去唱堂會,卻專門為雲逸之破了先例。外人對於他們之間關係的揣測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直接導致了不管是真戲迷還是偽戲迷,通通都趴在雲府的牆角,騎在雲府的牆頭上,要一睹絕世名伶的風采。為此,管家提著掃帚都不知趕了多少回…
雲逸之本人的心情卻不像旁人那樣興奮,反而倒像是避暑山莊蜿蜒的龍牆,起起伏伏。開始聶玉棠說要替他操辦生日宴時,他確實樂了好些天,可誰知操辦的過程裡頭由頭至尾就沒有瞧見聶玉棠的人影,連一綹頭髮都未見著,不免叫人懷疑其真實性和可靠性。而到宴席開始,李朝鉞都入座了,還是獨缺一個聶玉棠,雲逸之這才算是領教了聶玉棠空口說白話的本領,心情頓時跌到谷底,面上也是難掩失落,一邊默默腹誹著,說要替自己慶賀的人是他,缺席的人也是他,真是沒心沒肺,吊兒郎當!
他沒有留意一件事兒,那就是,如果聶玉棠沒有插手的話,他府中那麼多丫鬟家丁到底哪兒來的?雖說雲府是國師宅邸,但手下人都是李朝鉞賜予的標配,雲逸之活的懵懂,向來是無法分辨的,這其中的斤兩隻有聶玉棠這樣的大俗人才能拿捏的出來。所以剛才那番自說自話若是叫尚書令聽見了,必定點著雲逸之的鼻子問:“嗯?說我沒心沒肺,你倒是自己說說,沒心沒肺的人其實是哪個?”這些個幫忙的家丁丫鬟那可都是聶府外借的啊!
當夜、色、降臨,京華城籠罩在一片暗暗的暖火色裡。有花,靜悄悄的開。有風,輕涼涼的吹。什麼都是緩慢的,內秀的。人聲鼎沸的喧囂散去後,雲府那些推杯換盞間說的場面話,也都是悅耳的,舒心的,只是糾集在一塊兒,熙熙攘攘,竟也匯成了一條河,在夜幕裡分外有些被群山環繞的孤立之勢,處處留著回聲。這回聲,是河水錶面下的暗流洶湧,這回聲,是群山之間漆黑的溝壑,深不見底,暗藏機鋒。好在臺上唱的文戲,是久不見的鷺鷥小調,從前上不了檯面,此刻用來暖場,提上臺咿咿呀呀哼唱兩句,倒是分外親切,也就沖淡了那些暗的,黑的,張揚的,尖銳的,只餘下一些純粹的飲酒作樂的心,暫時將那些九曲十八彎的垢膩心思收斂起來,留待明天
。這就是官場,一邊樂著,一邊算著,一邊恣意放蕩,一邊又謹慎瑟縮,每個人都是好人,每個人也都能是壞人,大部分時候虛張聲勢撐得飽滿,偶爾也會冒出一根刺來謹防被別人暗算。其實什麼人什麼事都是分兩邊,最後不過是一邊戰勝另一邊。
聶玉棠就是這樣一個又俗又雅的人。正是俗的透了,才能想得出各種奇招對付這些朝堂上的大老爺,鮑參翅肚,酒肉海鮮,上菜的順序也都是他算計好的,趁著嘴被塞住了,才講不出多餘的廢話八卦。饕足享受之後,更有糖果糕點見縫插針,一嘴的甜,說的也只能是好話。除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