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怕成這樣,我沒要咬人。」眼微抬示意人起身,雷羿並非真有責怪的意思,不過是被這一團亂無
頭緒的詭事給弄得心煩罷了。
「怎麼老出麻煩啊?」
才半夜不眠解決窩裡反的戲碼,誰想得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連點喘氣的時間都不給,雷羿實在很想問問當家的在七月
半到底都拜了什麼?該不是把一整年份的好運全都拿去換老婆了吧……
雖然說有個帳本倒著看都行的門主「夫人」他是很歡迎啦,但能不能拿狐狸自個兒的好運去換就好?幹嘛連累他這無辜
的路人甲!
「佳人」在懷「美眷」在抱的又不是他!
怨歸怨,瞪著頂頭橫樑貌似發呆的雷羿還是很認命地思索起各種可能。
以時間點來看,說跟極樂谷沒關係實在勉強,但若說有關……兩日前馮猶事敗伏誅本就沒幾人知道,事後老大也下令禁
口,連南下潯陽接管分舵事務的曲逸暘都沒通知。
就算事發當時就以飛鴿傳訊,但再快也得三日,怎麼想潯陽那頭都不該有什麼風吹草動。
若事情真跟極樂谷有關,唯一合理的解釋就只有——
敵人早已虎視眈眈環伺在側,一旦馮猶失了音訊……不,恐怕還要更早,很可能曲逸暘甫動身對方就已有了計較,對他
們的一舉一動皆有定策。
這下子看來有得熱鬧了。
伸了伸懶腰,短短盞茶工夫,雷羿已將輪廓摸索出個梗概,這也是為何這位少年副首年紀雖小,卻無人膽敢等閒視之小
覷,甚至比起當家龍頭古天溟還要忌憚三分。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年紀小即也意指著不夠世故圓滑,所以萬一不小心惹著了這顆雷,別想還能有臺階下,下場可不是
一個慘字了得。
試想道上有幾分名望的,哪個不是得拉下老臉讓這個小屁孩騎到頭上去?偏偏打打不過,口頭上的便宜更別想討得半分
,不被氣死就已是萬幸,聰明的只有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省得進了枉死城還供人茶餘飯後笑話。
霍然從椅子上躍起,雷羿決定找「祭祀不力」的禍首算帳去,順便看看那位他拐來的拜把兄弟兼職門主「夫人」恢復點
氣力沒有。
他可是牢記著那句很夠義氣的承諾——有事找他擔是吧?這回兒的事該大得夠讓人分著擔了。
「要不要我先下潯陽探探情況?逸暘向來心思縝密沒出過岔子,何況以他的能耐,打不過也該逃得了,我想可能是被什
麼絆住才會一時失了聯絡。」開口迎上前的是雷羿麾下第二把交椅,和曲逸暘同列護堂的趙全峰,三十幾許年紀,一身
文儒打扮。
或許因為年紀上有著段差距,他和曲逸暘多少都有些縱著年少的頂頭上司,一文一武,一內一外扛起五旗總堂的雜事庶
務,就因為有這兩大得力臂助的「分憂解勞」,雷羿才沒屁股一拍蹺家閃人。
慢慢偏過頭,雷羿不怎麼友善地眯起了眼,最後索性將整張臉龐湊到人鼻子前給看個仔細:「小峰峰,我看起來有像在
『擔心』那傢伙的樣子嗎?」
擔、心?哼,小暘暘這傢伙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居然還敢給他玩捉迷藏?有本事就繼續藏著別讓人找到,否則絕對有
他好看的!
「沒,一丁點也沒有。」舉手表示投降,趙全峰非常配合地點了點頭,眼底隱忍的笑意卻明擺著沒幾分誠意。
清楚雷羿的都曉得,這號門裡的頭痛人物雖然沒大沒小、沒規沒矩、也沒個頭頭樣,平常辣口毒舌連對自家兄弟都不留
情,但實際裡卻是相當維護自己人,尤其越合他胃口的人越得這份殊榮。
五旗堂裡許多都是從雷羿孩提時代就跟著他的老班底,尤其是曲逸暘,打雷羿六歲被老門主帶回時就一直以保護者的身
分隨侍在側,近十年朝夕相處草木只怕都能生情,又何況是人。
少年現在這模樣明擺著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根本已是不安到煩心動氣了。
「只是一點小小建議,副座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退了步不再臉貼臉的嚇人,雷羿也懶得再跟老夥伴計較,換作平時他哪這麼好說話,不把人整得哭爹喊娘他雷羿就換個
名字。
都是小暘暘這可惡的傢伙,害他連捉弄人的胃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