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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如果那天他肯相信衣勝寒,不去摘那株千年雪靈芝,也就不會連累衣勝寒……

無邊無際的茫茫白雪從天傾洩而下,將少年瘦小的身軀深深掩埋……

「……小寒——!」莫醉秋驚叫著睜開冷汗涔涔的眼簾,才驚覺是噩夢一場。

「怎麼了?」衣勝寒早在莫醉秋不安翻身時便已醒來,忙點起油燈,坐到床沿扶起莫醉秋,為他輕拭額頭冷汗,忍不住問:「你在叫小寒,夢見什麼了?」

莫醉秋猶未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一時也沒發覺自己被男人摟在懷中,低喘片刻後終於平靜下來,意識到兩人姿勢曖昧,他臉上略覺發熱,動了動想掙開男人的手臂,衣勝寒卻反而將他攬緊,低聲道:「醉秋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男人掠過莫醉秋耳郭的呼吸,卻與他平靜的允諾截然相反,熱燙而壓抑。

莫醉秋僵了僵,倒不敢再貿然掙扎,免得更挑起對方的慾望。隔了一會兒,發覺男人仍沒有放開他的意思,他只得婉言提醒道:「韓兄,我已經沒事了。之前吵醒了你,對不住。」

衣勝寒當然聽得懂莫醉秋是繞著彎子要他去睡覺,可好不容易又聽到莫醉秋叫了聲小寒,怎捨得就此罷休,他輕笑道:「無妨。對了,你剛才是不是做了噩夢,怎麼又叫起衣教主來?」他不待莫醉秋否認,道:「這次我聽得清清楚楚,你可別再說我聽錯了。」

他故意皺起了眉頭,「醉秋,衣教主就那麼可怕,連在夢裡都把你嚇醒了?」

「不是……」莫醉秋聽這韓逍一再追問,不想此人誤會,黯然道:「我害得衣教主如今生死未卜,是我愧對衣教主。韓兄,你就別再問了。」

一臉神傷,盡被衣勝寒收入眼底,他心疼地抱緊了莫醉秋,一時衝動,直想告訴莫醉秋,他救他心甘情願,絕不是想要莫醉秋對他心生愧疚。

話到了喉嚨口,想到現在尚未到好時機,衣勝寒終是忍住,伸手握住了莫醉秋的右手,道:「好,醉秋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傻子也聽得出他話裡赤裸裸的討好意味,莫醉秋心頭一顫,無言以對,覺察到男人在溫柔地摩挲他的斷指,他更是一陣戰慄,難堪地想把右手藏起來。

「醉秋,我又沒嫌棄你的手,你不用躲我。」衣勝寒這次打定了主意,不讓莫醉秋再退縮,緊扣住他的斷指,不容莫醉秋掙脫。

「韓兄你……」男人的語氣、眼神都在告訴莫醉秋,男人並非出於同情而信口安撫,也令莫醉秋越發茫然不解。他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這韓逍如此在意?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沒來由地相信這韓逍說的每一句話。

心,突然間亂了。迷惘之際,聽見男人用最溫和的語氣輕聲詢問他,這傷究竟是怎麼來的。

理智提醒著莫醉秋不該再跟這相識未深的韓逍多說什麼,他強笑道:「韓兄,已經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

「可是我想知道。」衣勝寒打斷他,盯住他雙眼,執拗地道:「醉秋,告訴我!」

面對此人一臉堅持,莫醉秋並沒有覺得不快,反而有些忍俊不禁——說是他的錯覺也好,這一刻韓逍的神情,竟然和小寒依稀相似,都是那麼好奇的性子。

小寒從前也總是喜歡追問他的一切……甚至連他深埋心底從未向任何人吐露的秘密,亦未能倖免。

莫醉秋忽地意識到,天底下,知他最多、懂他最深,待他亦最誠的人,原來並非看著他長大的師父,而是衣勝寒。

喜怒哀樂、七情六慾,那人都從不曾在他面前掩飾過,可惜他一直忽略了那雙追逐著他的眼眸,直到此時,才幡然醒悟。

心酸的感覺如落在紙上的一點濃墨,緩慢化開了,滲透到莫醉秋身體每一寸角落……他抬眼,見男人還在等他回答,他忍不住喃喃道:「你說話的樣子,和衣教主真有點像。」

衣勝寒的眼眸驟轉幽深,在莫醉秋完全信賴他之前聽到這句話可不妙。萬一莫醉秋始終放不下在他手底受辱的那些回憶,因而連帶對他也心生厭惡,絕非他的初衷。當下按住內心激動,故作淡漠道:「我與他相識多年,說話行事有相似之處也不足為奇。」

怕莫醉秋再起疑,他忙著顧左右而言他:「醉秋,你這傷到底怎麼回事,說吧。我絕不會恥笑你的。」

這人果真和小寒一樣,非要刨根問底啊!莫醉秋一時倒被他沖淡了傷感,又想自己若不說,這韓逍肯定不會罷休,便無奈地將受傷經過告訴韓逍。

原本只想一言帶過,然而心防一旦開啟缺口,胸中積鬱便似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