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門主問清這九叔的底細了。」束山需望著老人的背影,心頭震駭仍未平息,又覺汗顏。多年朝夕相見,他們居然都沒發覺九叔竟是深藏不露的絕世高人。
關山雨點了點頭,轉身見何放歡仍站在原地,衣衫上的血跡已經凝結成褐色,他心中五味雜陳,拖著受傷的腿慢慢走過去扶住何放默,低聲道:「放歡,今後別再做這種傻事,否則師父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何放歡垂下頭,沒什麼血色的臉上浮起點笑容,聲音卻依然恭謹:「師父遇難,弟子怎麼能坐視不理?」他伸手架起關山雨,道:「先回去包紮傷口要緊。師父,我來背您。」
「你……」關山雨還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最終仍是吞了回去。他腿上失血極多,自覺行走不良,就沒有推辭。
第三章
兩道黃影衣袂帶風,飛快掠進默林,琴僕一抹弦,箏音立止。
莫醉秋看清那是兩個黃衣女子,雙雙向師祭神跪拜後,其中年紀稍長的女子恭聲道:「尊主召句蘭回來,敢問有何吩咐?」
師祭神目光悠然,瞥過她腰問空蕩蕩的兩把劍鞘。「妳和七劍君子交手了?」
「是個掃地的老僕。旬蘭沒用,不是他的對手。」
掃地老僕?難道是九叔?莫釁愕然然問,師祭神也已側首,居高臨下對莫醉秋微笑:「斷劍小築果然臥虎藏龍,難怪你一個無名小輩,也膽敢仗勢與祭神峰為敵,劫走本座的賀禮。」
旬蘭驚訝地望了眼莫醉秋,道:「尊主,適才那斷劍小築有個姓關的中年人,自稱血靈芝是他劫走的。」
「師父是為了救我才這麼說,咳!」莫醉秋一急,氣血翻湧,幾乎又要吐出血來,強自嚥下喉頭腥甜的液體,續道:「我吃了血靈芝,願以命相抵。」
「你的生死,自有本座定奪,由不得你。」師祭神的笑容裡,是睥睨天下的無情與倨傲,寬大的灰袖和長髮輕拂過寒梅落雪,留下冷冷的一句。「琴松,帶他回祭神峰。」
「是。」琴僕一指點中莫醉秋的暈睡穴,提起青年,快步跟上前面的頎長灰影。
寒江連城,春雨清瀟,煙波朦朧,掩映若江面一葉硃紅輕舟。
莫醉秋坐在後艙狹小的角落裡,隔著半卷竹簾凝睇窗外剪不斷的阿絲,心頭一片茫然。
當天,他與葉昭然就是在這條連城江上劫走了血靈芝,沒想到這麼快,他便故地重遊。這或許,也將是最後一次了吧。
前方,就是祭神峰,他不知道到了祭神蜂后,那灰衣男子會怎麼折磨他,不過若能換得小築同門安然無恙,師父氏命百歲,縱然被師祭種千刀萬剮,他也沒什麼可遺憾。
莫醉秋黯然收回視線,伸出綿軟無力的右手,費了好大力氣才勉強捏牢筷子,顫抖著挾起面前小案上已經涼掉的飯菜,慢慢吃起來。
雙腕上纏繞的還是離開小築時的布條,一路行來,師祭神都沒再在他面前出現過。除了那琴僕每日會給莫醉秋送飯,給他清洗包紮被何放歡刺傷的右腿,船上其餘人均對他不聞不問,更別提會為他照料傷勢。
莫醉秋骨子坐又是個倔強性子,雖然每天都在受掌傷煎熬,斷斷續續地咳血,依然硬撐著,不肯在那琴僕面前露出軟弱病態招來恥笑。身邊雖有關山雨留給他的傷藥,他卻自暴自棄,不願服用。
他吃了大半碗飯,胸口又傳來熟悉的疼痛,莫醉秋急忙用胳膊堵住即將發出的一輪咳嗽,動作大了些,飯碗被衣袖掃到,掉到艙板上。
「你做什麼?」一人壓低了嗓門,形隨聲至,正是琴松。
看到地上破碎的飯碗,琴松原本沉冷的面色稍有緩和。他自從那天在默林中見莫醉秋面對師祭神時仍頗具膽氣,倒對這青年有些賞識,收拾乾淨地面後低聲告誡莫醉秋:「尊主在打坐,你安靜些。」
莫醉秋這些時日和琴松相處下來,已知此人面冷心熱,點了點頭,驀然聽到船頭晌起一聲驚呼,聽聲音,是那個黃衣少女發出的。
「錦燈,出了什麼事?」琴松一凜,飄身掠出後艙。
一具黃衫破爛的男子屍體,被旬蘭和黃衣少女合力從江中打撈上來,放到船頭甲板上。
屍身已浸得浮腫發脹,頭顱被利器從天靈直劈而下,一張臉左右裂成兩半,可怖之極。
「是、是拂硯。」黃衣少女錦燈臉色發白,顫聲對旬蘭道:「旬蘭姐姐,他武功比我們都高,是誰殺了他?」
句蘭和琴松的目光均落在屍身上,沉著臉不出聲。侍奉師祭神的近侍之中,琴松以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