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來不及細想反省自己日漸蛻化的警覺性,倏地就從楚嶽身上爬起來,將地上的小孩一手舉高,作勢要把小孩往空中扔去。
“ 我的小崽子啊——” 楚梟笑得異常開懷,雖然剛剛被打斷了,非常的遺憾,但因為來的是自己兒子,這點遺憾也就很快散去了,他也狠狠搓揉著兒子小小柔軟的身子,只覺得美滿非常:“ 我的小兔崽子。”
楚罌才五歲,穿著以黑為底大紅鑲邊的太子袍,脖子上掛著長命鎖,膚色雪白,眉目端正俊美,眼微泛桃花,像極楚梟幼時模樣,太子似乎對楚嶽抱著極大的厭惡,在半空中還不忘張牙舞爪的對著楚嶽恐嚇一番。
楚嶽自然不會跟小孩來計較什麼,慢吞吞爬起來後,拍拍袍上泥土,黏答答的視線在楚梟身上纏了一會:“ 皇兄,臣弟就先告退了。”
楚梟還沒出口留人,小太子便昂著下巴,傲氣十足的童音:“ 快走快走,本宮不要看你!”
楚梟哎了一聲,用兩根手指就扯住太子白皙粉嫩的臉頰:“ 朕還沒開口呢,小兔崽子——你好大的膽子啊。” 隨即又轉頭吩咐楚嶽:“ 別走了,等會留在朕這兒用晚膳,哎哎哎,敢咬父皇,誰給的膽子,嗯?嗯?告訴父皇,誰給你膽子的?”
太子一聽嶽王要留下,張口就在楚梟肩膀上啃了幾口,示威無效後又覺得特別的委屈,睫毛眨了幾下,滿臉都是大勢已去的回天乏術,小臉上只能硬撐出幾分傲據,死死攬住楚梟的脖子不肯撒手。
楚梟對兒子總有一百分的耐心,兒子是個神奇的東西,怎麼可以跟他那麼相像呢,這麼小小的,軟軟的,會動會哭,這小傢伙從他的模子裡比照著印出來的,是他分出來的一滴水,光是這樣看著,就覺得造物者神奇的令人髮指。
楚梟的疼愛之心一湧起,就將兒子往空中一拋,大笑:“ 兒子,喜歡不喜歡啊?”
太子繼承了楚梟不怕事的性子,喜氣洋洋的在空中做小鳥撲哧狀,楚梟力氣夠大,把兒子也拋得夠高,太子樂得直叫:“ 飛啦,飛啦,父皇——再高點!”
楚嶽已是滿身虛汗,這對父子只顧玩自己的,絕對不會考慮別人的心驚肉跳,楚嶽展開著手,生怕楚梟一個手滑就鑄成大錯,這種心跳到快窒息的感覺,竟然比剛才兩相對峙的時候還要可怖。
“ 三哥——你慢點!” 楚嶽不知自己失言了,仰頭看著太子在空中上下飛著:“ 慢——慢點。”
“ 兒子——來個大鵬展翅!”
太子手臂一展,氣勢昂揚的,“ 本宮要大鵬展翅——”
楚梟立刻哈哈大笑,中氣十足,幾乎震破其他人脆弱到不行的耳膜,終於兩父子玩夠了也玩累了,太子才氣喘吁吁的窩進楚梟懷裡,臉紅似霞,傲氣十足的吊起眼睛看著楚嶽,吐舌頭,並做了個得意洋洋的怪臉。
“ 皇兄,這太危險了!”
楚嶽用難得的亢奮語氣大聲道:“ 萬一出了事就糟了!”
“ 哈哈,信不過朕啊,玩玩能出什麼事,朕小時候從樹上摔下來不也沒事嗎,罌兒,你說是不是啊?”
太子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種:“ 本宮不怕!”
楚梟深感虎父無犬子,他喜歡兒子這種靈敏和銳氣,更是恨不得將天地靈氣一股腦都餵給兒子當甜點吃,他的兒子就是第二個他,他要給第二個自己留下最好的東西。
他的血脈會跟他的江山一起延續下去。
楚梟抱起兒子,額頭相抵,莫名的覺得傷感,但又不是不幸福:“ 我的寶貝。”
楚嶽在一旁,也眯起眼笑了下。
楚梟抬眼,將對方的笑意納進眼裡,熱流一般慢慢燙進心底。
不是少年時期常有的豪情壯志,那個太過洶湧,令人血脈賁張,激情過猛,反而不易讓人沉溺。
他收回了視線,低沉的又慢吞吞的叫了聲,寶貝。
太子理所當然的應了下來,搖頭晃腦著,小手伸進懷中,似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沒一會手捏成拳頭,藏著什麼東西在手心,神秘又炫耀的:“ 父皇!你猜猜裡頭是什麼!”
“
他攥著兒子的手,想著不外乎是寫蟲蟻之類的小東西,“ 你讓你六叔猜,父皇可猜不準,你六叔從小猜謎都厲害。”
“ 不成!就要父皇猜!”
楚嶽咳了聲,繼續默默凝視過去,臉色微紅。
楚梟為難的皺起眉,順著兒子的心意去猜,所謂一物降一物,他的耐心和愛意好像已經被眼前兩個人全數瓜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