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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但他卻更擔心線的那頭,始作俑者還好麼。

心越疼,他就越確定,黎素不好。

忽然之間,天地變色,周遭驟暗,風雨欲來。

“你們聽,是甚麼聲音。”疤臉漢子問身後一眾黑衣人,個個都只搖頭,面露驚懼神色。

半空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呼吼聲,似虎嘯龍吟,力道之大,在場許多人只覺五臟六腑快被震碎,只得即刻護住心脈。

“是水麒麟。”阿東跨坐在馬背上,馬兒受驚,一雙前蹄直撅撅撂起,瞬間馬背傾直向下,他抓住韁繩,迅速馴服馬兒,再抬頭看去,只見遠處水域上,先是湧起一道白光,漸漸有水花自高處四散開來,眾人看到一隻金色神獸躍於半空之中,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龍鱗,牛尾,這便是水麒麟了。

麒麟本是祥瑞,不傷生靈,為走獸之尊。但望川宮養的這隻,不知緣何竟要以活人餵養。

阿東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水麒麟立即鑽入水中,頓時嘩嘩聲一片,如大雨傾盆。眾人只看到兩隻鹿角浮於水面,劃開西邊的水域,一路向下游來,終於到了阿東跟前。

阿東嘴角帶笑,水麒麟聞到他的氣息,忽然衝出水面,搖頭擺尾,做親近狀,似他養了多年的神寵。

縹緲峰高千餘丈,山上的人對山下異況一無所知。天高雲淡,白望川看著樹上撲稜翅膀的鳥兒出神,凌九重把手臂借給他枕,兩個人和衣躺在合歡樹下。

有一朵合歡花,離了枝葉,孤身飄落,搖搖晃晃覆在白望川額頭上,凌九重小心用手捻開了,卻將粉色花瓣貼上他的唇:

“還記得十二年前麼,你跟我也是這樣,倚在樹下說著話。”

白望川將花瓣銜過來,眼底有一點水光,閉上眼,及時被遮去了:

“太久了,像上輩子的事。”

凌九重不再說話,只是替他把額邊的碎髮捋到一邊,然後起身,擋擋身上的塵土,極其自然地向他伸出手,好像又回到了鮮衣怒馬年少氣盛的時候。

白望川也不扭捏,把手遞給他,被他一把拽起身,凌九重執著他的手,往雲蹤閣走。

這些日子,二人有了些雲淡風輕的默契,白望川還是雲十三的時候,唯一能自由進出的就是雲蹤閣,如今不再受限,他想了想,除了雲蹤閣,卻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那裡的典藏秘籍看了一遍又一遍,白望川在凌九重跟前也不避諱,他想,他是知道自己的,雖然各種典籍牢記於心,卻沒有內力施展開來,就如同他是個閹人,男人的身份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根本沒有絲毫威脅。

每一句心經之於痴迷武學的無為者,都是焚身的折磨;每一次撩撥之於心有波瀾的去勢人,都是泣血的諷刺。

進了雲蹤閣的院子,踩上木質樓梯,越過長廊,進了藏經閣,紙張古舊斑駁的味道撲面而來。白望川手裡捧著一本書,倚在小塌上靜靜地看。平日裡凌九重也會陪著他看,或者一邊喝茶,一邊望他,今天卻有些反常。

他在案上鋪了一張上好的鹿皮,取了反面,提筆揮毫,硃砂與濃墨並飛。

書看了幾行,白望川偷眼去看他,看到他竟有幾分認真的神情,勾勒一幅蒼茫山水,似夢中棲息之所,不覺蹙了眉。

凌九重畫得很快,畫完了,他還要洗淨雙手,做一碗他喜歡的羹湯,陪他吃飯,然後一起去林子裡走一走,桂花開了。

那香味惹得白望川很饞,凌九重問遍了宮裡的人,才得來一個釀酒的方子。如果黎素在,他也不必這般百折不撓了,左使最會釀酒,桂花糕做的也叫人歎為觀止。

不過,還是走了好,走了才清靜。

最後還是忍不住在書堆裡做了愛,綿長窒息到天地也失色,他們打翻一整面書牆,那些失傳的秘籍散落,被折成一團,被撕成碎片,喘息聲、啜泣聲、撞擊聲,高低起伏,彼此投入到神魂顛倒,白望川的淚順著眼角淌下來,有人用粗糙的手背給他抹乾淨:

“你應該笑的,笑起來好看。”

笑起來,他就可以連命也不要。

第一百三十章

夜色微涼,樹影婆娑,風吹得落葉連番捲起,流連在眉清目秀的青年腳下。他一雙布鞋踏遍山川無數,鞋底是淤泥,沾染塵埃,鞋頭露了趾,路走久了,連血跡都乾涸。明明是不修邊幅的模樣,但上下打量一番,再與他對視一二,那雙明亮澄澈的眼,足以把人的魂魄也吸走。

這青年只穿了一件灰色的袍子,身形頎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