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這才恍惚聽得宮門方向有些異樣聲響,已不知持續了多久,那說話聲耳熟至極,一個是他如今親口應允的愛人陳奕誠,另一個卻是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他竟還杵在宮門口沒走?
他難道還沒死心,還想挽回什麼?
趙佑皺了皺眉,本不予理會,卻忽地想起陳奕誠可能還沒恢復完全的身體來,也不知外公口中的休養幾日到底是多久,總之不宜與人動武的,尤其對手是像秦衝這樣旗鼓相當的高手。
婚禮在即,他可不想中途橫生枝節,日子平平淡淡就好,再經不起折騰。
也許該去看一看,認識多年糾纏多年,多少對他還是有些瞭解,知道那也是個執著之人,這一場恩怨情仇,終歸是要做一番了結。
不如趁此機會,一了百了。
注意既定,也不敢耽擱,一路穿堂過室,急急趕了過去。
還好,天幕還沒黑得太暗沉,他已經是到了宮門處。
城樓上燈火通明,照得四周一片亮堂,在這無處隱形的燈光對映下,那兩道挺拔的身影靜靜對峙,仿若雕塑,周圍遠遠圍滿了人,一個個手持刀劍,神情肅穆。
一時間心思紛擾,各種滋味翻湧上來,攥緊了拳,冷靜開口:“都退下罷。”
“是,陛下。”人群如潮水般推開,消失不見。
趙佑站到了兩人中間,對著秦衝,神情無奈:“秦四王子,我家奕誠有什麼讓你不滿意的,我這裡給你賠個不是行不,從今往後,我們路歸路,橋歸橋,天大地大各走一處,你也不要再來尋我們倆人的麻煩了。”
秦衝眸光深幽,臉色一如既往的白:“你真的要與他成親?”
“真,無與倫比的真。”趙佑說完這句,恍然大悟般敲著腦袋道,“瞧瞧我這破記性,只怕那場失憶還有些後遺症,竟讓了把請柬給王子送去,真是罪過。敢問秦四王子在帝都城裡的落腳處是哪裡,我這就傳令下去,屆時八抬大轎來請!”
秦衝動了動嘴唇,澀然笑道:“你何必這樣氣我?”
趙佑啞然失笑:“好端端的,我氣你做什麼?”
“三兒,你既然已經恢復記憶,自當知道,許多事情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其中另有內幕,我雖騙你在前,有錯在先,卻從來沒想過傷害你,我是為了向我二哥討要解藥才不得已娶了葉容容,也是為了救你和元兒才假裝對你們不在意,故作冷血不去理睬那個被摔死的嬰孩……你那麼聰明,應該早就想通這些,為何就不能原諒我?”
“原諒?呵呵,秦四王子,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你可知道,在你隱瞞身份,扮作小樂子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你就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
胸口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那口氣又開始湧動,趙佑抿了下唇,微頓一下。卻聽得在旁一直沉默的陳奕誠開了口,沉聲插上一句:“秦衝,你可聽清楚了?事到如今,你倘若還是個男人,就不要再糾纏了,認命吧。”
秦沖淡淡瞥他一眼:“這是我跟三兒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陳奕誠搖頭一笑:“三天之後我們就要成親,你說跟我有沒有關係?真正無關之人,是你。”
秦衝的臉更白了些,轉向趙佑,薄唇發顫,輕聲啟口:“三天……你們就要成親?是真的?他說的是真的?”
“你說呢?”趙佑輕飄飄回了句,扭轉身去,忽然不想再看到他那張灰白慘淡的臉,也沒了來時想要徹底了結的興致,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他怕是永遠不會明白,這癥結是在哪裡。
“三兒,我們真的是回不去了嗎?”秦衝在他身後低喊。
趙佑腳步一滯,也沒回首,只是緩緩搖頭。
“我不信,等你氣消了,我們再談。”聲音雖輕,卻十分堅持。
“那你就慢慢等吧。”
丟下這一句,趙佑拂袖而去,將那道蕭瑟的人影遠遠拋在腦後。
也是,遠遠拋在心外。
永不回頭。
……
天子大婚,普天同慶。
因著那一句越快越好,皇宮裡熱鬧非凡,緊鑼密鼓籌備婚事,雖說三天時間確實緊迫倉促,但藍婉晴硬是拿出渾身本事,禮服、婚轎、喜房、宴席……日日召集相關臣子,樣樣打理得妥善完美,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婚禮,昏禮……
不論如何,日子就是要過下去的。
既已迴歸正途,餘下的人生,就這麼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