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答應了,但是——”趙佑頓了聲,不知該怎麼說,也就是隨口應付死者的話,口頭上的人情他卻是當真了,手腕被握,只得用胳膊碰他一下,努嘴道:“先放開我,你現在是皇帝了,言行要謹慎,沒見那邊大臣們都伸長腦袋瞧著呢!”
鐵士轉頭一瞪,那一顆顆滿面好奇的腦袋迅速縮回原位,若無其事改看地面。
光影一閃,秦衝已經人在跟前,一把扶住他的手臂,眸光淺淡,嗓音清潤,卻不容置疑:“放手吧,你留他不住。”
鐵士冷豔斜睨,低哼道:“我留不住,你就能嗎?”
這話似是說到秦衝痛處,但見他臉色泛白,眼眸裡透出絲絲涼意,轉過來面對他,幽幽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總該表個態罷。”
表態?
對,是該早點表態,免得日後再糾纏不清……
“好了,這大庭廣眾拉拉扯扯想什麼話,你們都放手。”趙佑低聲說著,見兩人都梗著脖子不動,秉著親疏有別的原則,右手一甩,自然而然將秦衝的手甩開去:“秦四王子,這是我和鐵士的私事,我們自會關起門講清楚,你就別在裡面摻和添亂了吧。”
鐵士總算露出點笑容,而秦衝聞言一僵,臉色已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請陛下就位——”
好在尤總管知趣,適時將御座擺好,丞相衛術恰在此時過來,請鐵士登上臺階就坐,這一打岔,鐵士也只好放手,轉身登位,接受衛術上呈的傳國玉璽與皇帝印璽,正式成為大美帝國帝君。
喪禮結束,新帝即位,宣旨開啟宮門城門。
等到四更之後,百官退去,衛術等王公大臣攔下鐵士,關手商議國喪出殯與當前政務,尤其是之前讓眾人傷透了腦筋的南越駐軍問題。
眼見大局初定,趙佑鬆了口氣,也不打算再插手,轉身就要出殿,剛走兩步,就被鐵士扯住衣袖:“不許走……”
趙佑好笑搖頭:“你是和大人們商議正事,我跟著做什麼?”
鐵士抿著唇沒說話,趙佑瞧著他的神情,安慰道:“我只是在宮裡隨便走走,你完事後就來找我,行了吧?”唉唉,這虎兒,真是越來越黏人了。
沒見他有異議,趙佑朝衛術等人點點頭,出了殿門,沿著宮中道路漫步而行。
“你要去哪裡?”秦衝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跟上來低問。
“回去收拾點東西。”趙佑邊走邊是尋思,樂皇后那架古琴還放在秦衝的別院,這會兒也該取回來還給鐵士,就當是留著亡母遺物做個紀念。
秦衝嗯了一聲,不緊不慢跟著,柔聲道:“天亮還早,你也勞累了這麼久,回房去睡會罷。”
九日皇帝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思念誰
經他這麼一提醒,趙佑頓時感到睏乏,打個呵欠點頭:“也行。”接下來也沒什麼事,索性放鬆休息兩天,等安穩一些就該啟程回趙氏王國了。
秦衝聽得眼眸亮了亮,很是歡喜,一路替他掌燈引路。
趙佑步履輕巧,也沒怎麼理他,自顧自走向前去,秦衝微怔一下,忽而自嘲笑道:“是了,我竟忘了你眼神超常,哪需要我做這些……”
說完就是一陣沉默,趙佑想著行程暗自興奮,秦衝也沒再說話,兩人默然前行,沒一會就到得別院門口。
相較於皇宮各處的忙碌,別院看起來很是清靜,之前的皇城被圍並沒有給這裡帶來絲毫影響,也沒有宮人內侍來此躲避禍亂,除了兩名黑衣侍衛守在門前,稍有動靜的也是那幾杆修竹,在夜風中沙沙作響,搖曳生姿。
趙佑走進屋,抱著琴坐了一會,想起這些日子在格魯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場夢,雖然所有的事都朝著預期的方向發展,但心裡卻無端有絲空虛,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寂寞,是因為思念誰……
撫著額頭,腦子裡有些亂,無聊撥弄琴絃,按出幾個短音,再往下就彈不下去了。
正託著腮想下面的曲調,忽見人影閃動,秦衝堪堪立在跟前,將手中水盆用具放在桌上:“你彈的是什麼曲子?”
“清心咒。”趙佑隨口說了句,記得他明明是推上了門閂的,瞥見洞開的窗戶,頓時明白過來,這人就是好這一口,不是破窗就是翻窗……
“原來你們南越的風俗就是不興走正門,專門幹些背地裡的勾當?”他冷笑譏諷。
秦衝眼神一黯,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來:“是,我太心急了,下回一定注意。”說罷湊近過來,手指搭在琴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