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衝急走幾步,站到他面前,嘆息一聲:“僥天之倖,終於讓我等到了。”說著,竟是伸手撫向他的髮鬢,眸光清潤,其間交織著傷痛、擔憂、愧疚與放心等等情緒,最後只化作溫柔欲滴:“你怎樣?受傷沒有?”
趙佑往旁邊一跳,及時閃開,輕笑道:“我們好像沒這樣熟吧?”藉著亭內宮燈的光芒,眼見他著一身青色錦袍,領口衣袖均是淡金色的繡紋,頭頂玉冠上鑲著顆明珠,月色姣姣,玉樹臨風,好一個翩翩佳公子形象,可這也不能成為對他動手動腳的理由!
第三百零八章 相忘於江湖
在南越之時這泰家兄弟想必對他那是欺辱慣了,但是這是在大美帝國,而且他也不再是當初的趙佑!
“還在生我的氣嗎,過來,我都可以解釋的……”泰衝微笑朝他伸出手來,卻見眼前白光一閃,一柄冷冽長劍抵在胸口,紫氣環繞,青芒可見,正是他的琅琊神劍!
“殿下,你……”泰衝怔怔看他,手臂懸在空中,半晌不曾垂下。
“眼珠瞪這樣大做什麼?信不信我一劍砍了你?”趙佑冷笑道,這人真是少見,手無寸鐵還眼巴巴往劍尖上撞!
“我信。”泰衝嘆息一聲,眸光幽深過來:“你對自己都那麼狠心,那麼高的懸崖都毫不猶豫往下跳,就沒半點想過我……”
呸呸呸,看他這委委屈屈幽幽怨怨的模樣,好似兩人暗地裡有什麼姦情似的!
真是見鬼了!
“看來你病得不輕!”趙佑聳了聳肩,欲要收劍回鞘,這泰四王子,活脫脫一個妄想症患者,懶得理他!
“等等!”泰衝抓住他的手腕。
趙佑面色一凜,長劍發出錚的一聲響:“你以為我當真不敢動你?再不放手,我就卸了你這條胳膊!”
泰衝不為所動,只那麼深深凝望著他:“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趙佑掙脫不得,一怒之下揮劍過去,但見劍光一閃,一縷長髮飄飄落地。
要不是半途收勢,他敢說,他的手臂絕對保不住!
想死好不容易,自己找把刀往脖子上一抹便是,為毛要讓他來當這個兇手?!
畢竟他的身份是南越四皇子,自己就算再恨泰業一家,也不能輕易要他的命,只能看不能殺,真是難受得慌——
唉唉,出門沒翻黃曆,這個夜晚該在客店裡好好睡覺,不當來此!
趙佑呆了呆,轉頭朝向鐵士低叫:“你看熱鬧看夠了沒,還不快來幫我弄開這瘋子!”這鐵士也是怪,明明早就撂倒了那四人,偏生站在一旁作壁上觀,眼睜睜看著他與這泰衝糾纏而不予援手,當真這瘋病還能傳染不是?
鐵士哼了一聲,慢慢走過來,淡淡道:“放開他。”
“鐵士。”泰衝朝他笑了笑,繼而堅決搖頭。
精光閃耀,鐵士倏然出手,鋼刀劈向他的肩頭,到得肩胛處,忽而停住:“你腿腳有傷,我不想乘人之危,你放手罷。”
趙佑聽得火起,情急叫道:“鐵士你也瘋了麼,跟著瘋子講什麼道理!”
泰衝聞聲一僵,澀然看他:“你就那麼狠我?”目光繞過他,再轉向鐵士,卻是深沉如夜:“認識這麼多年,我們還沒動過手……”
趙佑微怔一下,原來他們是舊識,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怎麼不知?
“是沒動過手,不過看來今日免不了了。”鐵士的聲音依舊冷淡,卻掩飾不住一絲怒意:“你既然是泰衝,就早當知道會有今天。”他性情雖冷,卻也不傻,從黑衣人喚的那聲王子,到那身貴族裝束,再聯絡上趙佑被擄去南越的經歷,山莊一夜血洗的慘事,並不難推斷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難怪他會遺忘,只因那背叛之痛太過深重,刻骨銘心!
泰衝臉色黯了黯,蹙著眉尖,望向趙佑道:“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估算錯誤,讓你受了那麼多苦,但你要相信我,我跟葉容容只是做戲,半點關係都沒有,你看到聽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趙佑越聽越迷糊:“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認錯了人?”那個什麼葉容容,不是他的皇子妃嗎,他們關係如何,根本不關他的事啊!
“殿下!你何苦如此對我……”
鐵士瞥了他一眼,冷淡打斷:“他不記得你了。”
泰衝面色一白:“你說什麼?”
“他從懸崖上掉下來,想必摔到了頭,忘記了一些人和事,其中恰好就包括你。”鐵士表情淡然,情緒也控制得極好,他怎麼卻從中聽出絲絲幸災樂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