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四哥你要是對容容姐不好,我也饒不了你!”秦萊也在一旁幫腔。
見他不答,葉霽風急了,握住他的手臂道:“我姐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太過固執,待你的一片心世間少有……她盼了那麼多年的心願終於得償,你一定要保證好好對她,阿衝你快說話,跟我保證婚後不會虧待她,你說話啊,說啊!”
“我保證。”秦衝笑了,大口吞嚥下杯中酒水,還杯於案,說的認真懇切:“我跟容容保證過,她如此對我,我一定不會虧待她,盡我所能,讓她……幸福。”
他的笑容那麼純淨,那麼澄澈,就好像是世間最精良的克敵武器,沒人會懷疑,沒人能抵擋。
葉霽風卸去急躁,不住點頭,拉著他朝一旁走去:“我之前還有些擔憂,畢竟你們這麼多年沒見了,指不定會有什麼變故……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來,阿衝我給你介紹幾位朋友,都是這些年我在蒼岐認下的,你雖然不在,但我結交的時候把你也算了進去……”
“好。”秦衝朝秦業這邊深深一瞥,笑意吟吟說聲失陪,跟著葉霽風漫步離開。
那樣明朗的笑容,燦若朝霞,扣人心絃,趙佑毫不掩飾的看著,近乎貪婪的看著,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這樣看著他,從今往後,路歸路,橋歸橋,再無交集。
葉霽風一走,起來氣得跺腳,被秦月拉著在座位上坐下,附耳說了幾句,方才破涕為笑。
宴席完畢,眾人恭送帝后回宮,王公大臣也各自散去,只剩下些年輕人,不知是誰提議,瘋瘋癲癲鬧起了洞房,秦衝也不阻攔,臉上仍是脈脈溫情,含笑問了新娘的意見,然後任眾人灌酒發瘋,鬧了個夠。
秦月不走,趙佑也沒法離開,默默站在他身後,將這些深情的,溫柔的,熱鬧的,喜悅的場景,一幕一幕盡入眼中。
他發誓他不會在意,可是為什麼眼還是會熱會紅,為什麼心還是會酸會痛?
是上輩子欠了他的嗎?是嗎?
即使明白兩人之間不可能,還是會這樣傷,這樣怨,這樣恨……
胡鬧到半夜,才得以盡興結束,秦衝親自送客到門口,臉色暈紅,眼神迷濛,目送一干人等上轎登車。
“四哥你喝醉了,快些回去吧,容容姐還在等著你呢……”秦萊掩口,吃吃的笑。
“我沒喝醉,你們相信我,信我……”
馬車緩緩啟動,透過車簾的縫隙,可以看見他立在府門邊,口中微動,不住低喃:“信我,信我……”
秦業放下車簾,哈哈大笑:“他當然沒喝醉,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一個酒不醉人人自醉!
月夜如水,坐在翠庭冰冷的地板上,趙佑念著秦業這句話,胸口鈍痛的麻木,忽覺耳蝸一燙,大股暖流傾瀉而出,手指撫上,毫不意外摸到一手黏溼。
又來了,這可惡的毒!
算算時日,這一回,當是真正的發作,再沒有半途停住的好運。
血越來越多,根本止不住,鼻端充斥著血腥之氣,他手足無力,斜斜倒下。
意識逐漸迷糊,也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聽得院門咯吱一聲,有人立在月色裡,手一揮,一顆圓圓的丹藥拋在他腳下,距他一丈之遙的地上,冷笑著拂袖而去。
空中飄散著一絲熟悉的氣味,那是解藥,沒錯。
遠遠地,風裡飄來一句:“要活,就自己去撿;要死,就躺著別動。”
要活,當然要活!
他要好好活著,帶元兒回趙氏王國,他日還要捲土重來,報仇雪恨!
將下唇咬的滲出血絲,劇痛使得神智恢復些許清醒,趙佑雙眼盯著那顆解藥,慢慢爬過去,一點點靠近,再靠近。
片刻之後,終於爬到了目的地,抓起藥丸,連上面的泥沙都沒擦,一把塞進嘴裡,吞入腹中,然後躺在地上不住喘氣。
對著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微弱的喘息由細變粗,最後變成抽噎,忍了許久的那滴淚終於流出眼角。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他為他流的最後一次眼淚。
他的洞房花燭,他的剜心重生。
月落日升,黑夜總會過去,而真正讓人痛苦的考驗,卻將隨著旭日的曙光,無聲無息到來。
後半夜,烏雲遮月,冷風陣陣。
風吹在臉上,身上,徹骨的寒冷,漸漸喚醒了他的神智。
睜開眼,卻發現自己還躺在地板上,窗外風吹樹枝嘩嘩作響,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