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在哪裡?離這裡遠不?”
“不遠,穿過幾條通道,很快就到。”袁承志低低迴答,心裡很是慶幸,幸好自己那晚隨手丟那鴛鴦,無意中看到那不甚明顯的院落標示,要不在這偌大的皇宮中想找一座已經廢棄的鐘樓,打死都找不到。
所以說,英雄救美就是天意,連老天都幫他!
因為這鐘樓舊址,算是個死衚衕,道路並不寬闊,四周宮燈也不甚明亮,這影影綽綽的暗黑,人跡稀少,正合了袁承志的意。
兩人一路疾走,就在即將轉入通道入口之際,背後傳來一聲喚:“等下!”
腳步聲過來,不止一人。
趙佑心底一沉,反應倒是極快,接著袁承志轉身過來,瞥過那宮廷侍衛的裝束,低聲應道:“大人。”
這是一隊在祭祀典禮外圍巡視的侍衛,一共也就五人,天黑看不清相貌,那侍衛隊長看著他們也沒太生疑,只是隨口問道:“你們這是去哪裡?”
趙佑呆了下,眼角餘光見得袁承志已經去摸腰間的武器,急中生智道:“回大人,我們奉皇后娘娘之命,去取一件舊法器,為稍後祈福所用。”
那侍衛隊長聽得半信半疑,卻也找不到懷疑的理由,一努嘴:“去吧。”
“謝大人。”趙佑鬆了一口氣,想著以往所見規矩,帶著袁承志匆匆行了禮,轉身離去。
沒走出兩步,身後又有腳步聲,兩名長官模樣的男子大步過來,有陌生的聲音問道:“怎麼回事?”
那侍衛隊長恭敬答道:“兩名內監奉命為皇后娘娘辦事。”看看兩人前行的方向,補充道:“去鐘樓舊址取法器。”
那人輕咦一聲,對著身旁之人道:“祭祀是陛下在主持,皇后娘娘鳳體不適並未參加……”話未說完,立時朝著通道中的兩道背影高叫:“爾等站住!”
糟了,穿幫了!
趙佑暗叫不好,僵硬站住不動,旁邊白光微閃,袁承志已經掩住身形輕輕拔出刀來。
“你們,轉過頭來。”那人猶疑漸深,再次發話。
袁承志捏了下他的手,以示安慰,兩人慢慢轉身過去,見得方才那幾名侍衛之前又立有兩人,身著宮廷官服,左邊那人面目粗獷,唇邊一圈鬍鬚,而右邊那人……
趙佑一眼望去,忽然間怔住了。
那目光灼灼英氣十足的年輕官員,不正是自己之前在那質子府久候不至的葉霽風!
從來沒有想過,那日別過,兩人會在這樣的狀況下見面,代表各自不同的國家勢力,面臨生與死的抉擇。
這是在南越皇宮重地,自己身邊只有袁承志一人,而對方有好幾人,不遠還有成百上千的侍衛,還有在舉行祭祀的秦氏兄弟。
對方已經生疑,若是他們鳴聲示警,一擁而上,宮內必定四處戒備,別說自己逃不出去,還連累袁承志,連累元兒和湯伯裴!
趙佑怔怔望過去,攥緊了手掌,捏出一把汗來。
葉霽風目光掃過兩人,藉著宮牆上的燈光,先是看清了袁承志,認定是生面孔,正待抬手發令,倏然見得他身邊熟悉的人影,熟悉的容顏,動作一下子僵在了半空。
趙佑知道他認出了自己,咬著唇靜立不動,充滿祈求地看著他,看著他直直投射過來的目光,看著他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有吃驚,有醒悟,有惱怒,有氣憤,身形猶如雕像般一動不動。
兩人的眼光交織在一起,不需多言,一切的起因動機都已經明瞭。
原來是這樣……
“葉侍郎?”旁邊的侍衛提醒。
好一會,葉霽風才臉色微動,閉上了眼,痛苦低語:“他們……”
趙佑心頭一沉,微微退開一小步,撞上袁承志迎過來的身軀,正想動作,卻聽得他吐出一口氣,大聲續道:“讓他們去取物事,我們走吧。”
此言一出,與他一道而來的那人詫道:“可是,皇后娘娘不是……”
葉霽風一口打斷他:“皇后娘娘由四王子陪著,已經從寢宮去往前殿了。”一揮手,率先離開。
他是四皇子妃的親弟弟,由著這層特殊關係,他說的話,自然沒人再質疑,不多時,一干侍衛散了個乾乾淨淨。
趙佑看著他的背影,依然健壯,依然挺拔,卻生生帶著種悽然訣別的意味,讓人不忍再看。
眼裡湧出些許酸澀,不知是在為他,還是為自己。
自己欺騙了他,利用了他,甚至是打擊了他,辜負了他……
他既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