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有些亂,搖了搖頭,決定不再想這些,他,他們秦家所有的人,除了仇視,除了痛恨,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夜色降臨的時候,他正坐在窗前發呆,身後房門微響,有人閃身進來。
不用回頭,循聲辯影,趙佑知道是他。
轉過身去看著那眼神熾熱滿臉歡喜的少年,很想對他笑一笑,可是卻無能為力。
袖中攥著那冰涼的玉佩,他怎麼笑得出來,勉強扯了下唇角:“葉霽風,你怎麼才來,我還以為……”
話沒說完,就被他攬入懷中,雙臂抱得緊緊的,喃喃低語:“怎麼辦,我想你想得都快要瘋了,真恨不得把你時時刻刻拴在身邊……怎麼辦,怎麼辦?”
原來自己在那秦氏兄弟面前一無是處,到了別人身邊卻還有這樣大的魅力。
趙佑在心裡冷笑,嘴裡卻低道:“這還不簡單,你送我出宮,離開這質子府,我們就能時刻在一起了……”聲音越來越低,輕嘆:“你難道,不想麼?”
曖昧是個刺激而又危險的邊緣遊戲,他不知道自己對情勢能控制多久,也沒有太多心情沉浸在這些甜言蜜語的情話當中,想到陳奕誠,想到元兒,他已經沒有那種耐心,情願直截了當,將話題引到自己最迫切解決的問題上來。
葉霽風怔怔看著趙佑,眼底有一絲心疼,一絲疑惑,以及一絲掙扎,他不是傻子,熱情過後,衝動完畢,在思念的同時,他也在反思,反思這貿然而來的不真實的快樂……
可是一想到那雙水霧濛濛的漆黑眼瞳,一想到那緊抱酒壺故作堅強的柔弱身軀,整顆心都化作一汪春水,軟得不願再探究,再深思。
趙佑覺察到他的猶豫,連聲發問:“你就不想麼?不想我時時待在你身邊?”心頭一緊,是他高估了自己麼,以美色惑人,欺騙相付,怎麼可能期望得來一片真心?
“我自然是想的,但是我們葉家世代忠良,先父在戰亂中為國捐軀,我……我不能……沒法送你出宮去,你再等等,再等等……”他抱得愈發緊了,話聲裡透露出一絲無奈。
“葉霽風,你別說了,我都明白,是我自作多情,自不量力……”趙佑聲音逐漸冷默,帶著絲認命的意味:“我處境如此,本不值得你對我好,為我賣力……”
“不是!”他抬頭,慌亂地喊,那麼自然無偽:“你值得,你自然值得!”
趙佑笑得發顫:“可是你選擇的不是我,是你的國家。”盯著他的眼,慢慢伸出手來:“戒指還給我吧,不必去冒險了。”
葉霽風抓住了他的手,握於掌中,苦笑道:“你為何不信我,我沒辜負你……我見到了趙氏王國使臣,我真的見到他了!”
趙佑沒有作聲,聽得他低聲道:“他說你外公藍神醫已經趕到了帝都,你的家人都安好,叫你不要擔心,保重自己。”
太好了,外公出現了,母妃的眼疾有救了!
趙佑抑制住心中喜悅,追問道:“還有呢?”
葉霽風搖頭:“他就說了這樣一句,有人來了,我只好退出。”
趙佑看他神情不似作假,而且按照秦業的脾氣,那使臣的住所周圍必定是守衛森嚴,他能帶回口訊,已經十分不易。
“那使臣,看起來傷得重不?”
葉霽風沒有瞞他,如實相告:“他躺在榻上,臉色蒼白,胸口還包紮著白布,傷勢應該不輕。”
趙佑暗自嘆口氣,湯伯裴只是個文臣,他官至丞相,素日養尊處優,如今身受刀傷,只怕恢復得慢,自身不保,又如何來救他和元兒?
但是情況真的這樣糟糕?
不知為何,總有些不確定,直覺不該是如此,畢竟道聽途說,又不是親眼得見……
見他沉默不語,葉霽風湊臉過來,笑道:“你不是擔心你弟弟的下落嗎,怎麼不問問我?”
趙佑聽得跳了起來:“你有我弟弟的訊息?他在哪裡?你見到他了?”
“我沒見著他,只看到有人往北宮的暖香閣送小孩衣物,宮裡並無適齡小孩,我猜應該是你弟弟在那裡。”
“暖香閣……北宮……”趙佑喃喃念著,與秦業說的位置倒是大致吻合。
又問幾句,卻也問不出更明確的訊息了。
“你別擔心,小皇子在皇宮有專人照顧,衣食無憂。”
趙佑唇邊勾起一抹笑,衣食無憂又如何,這不得自由的生活,誰人想要?
想著他一番辛苦打探到這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忍住不發,軟下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