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夜色將盡,他沒時間察看小孩的傷情,只得強作精神,抱莫蕪上馬,然後一個縱身,自己也騎了上去。莫蕪死死扒住馬背,臉上一副僵直表情,凌靖仇暗笑,從身後環住他,把他緊張過度的雙手掰開,放在韁繩上問道,“小蝌蚪是不是有點怕啊?”
凌靖仇看到那圓乎乎的後腦勺向前點了點,嘴角忍不住上揚,他提醒莫蕪“光坐上來就怕的話,那接下來可得抓緊了!”話音未落,他雙腳一夾馬肚,得意地喊一聲“駕……”,只見那馬兒長嘯一聲,箭一般瞬時發射了出去。莫蕪嚇得忘了說話,只會不時喊“救命”,凌靖仇大笑,將身前的小人摟緊一些,意氣風發地揚鞭,京郊的夜晚,一騎絕塵,馬蹄聲急踏而過。
暮雲騎名不虛傳,進城時不過五更多,凌靖仇將莫蕪送到西市岔路口,把他抱下來道,“我倆不順路,只能送你到這,自己會走嗎?”
莫蕪點頭,“會的,我住的地方離這不遠。”
“是麼?那還真是送得巧啊。”他點點莫蕪的小圓鼻頭,又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這才忍著頭昏上馬,莫蕪咧著大嘴,拼命跟他招手,凌靖仇又留了片刻,不知怎的竟有些捨不得。
凌靖仇送的果然很巧,莫蕪朝左拐個彎,輕而易舉找到了百里王府的大門。竹桃在門口守了一夜,突然眼前出現了心心念唸的熟悉身影,激動得她一把抱住莫蕪,“我的個小祖宗!你跑哪去啦?叫姐姐我在這苦等!若是王妃知道了,又不知要擔心成什麼樣子!”
莫蕪有些做賊心虛,“我哥他沒發現吧?”
竹桃揪住他耳朵,“王妃發現了還得了!去,房裡待著去!”
“哎喲!好姐姐快放手……疼……”
莫芋拿著手絹發呆。
入冬已三日,百里巽風走了十天有餘,他數著指頭算他的歸期,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月的期限,還剩下一半。莫芋抬頭,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日子真的好無聊哦,每天吃吃睡睡養肚子,老王爺吃飯的時候一日看兩回,莫蕪不愛玩五子棋之類,也就不常鬧他,眼前常晃的除了竹桃便是老媽子。偶爾想到爹之外,他大把的時間都用來思念百里小王爺,巽風,好想你哦。
“哥?”莫蕪悄悄推門走了進來,“你在發……呃……春?”
莫芋一拍桌子,“莫蕪!”
“哥我說說嘛”莫蕪一臉鄙視,晃晃手上的茶盞,“虎跑龍井哦,竹桃姐姐說皇上發的。”
莫芋絞著手裡的手絹,攤開來又折回去,纏在手上玩兩把,再撫平……
莫蕪端著茶杯,“哥你別無視我好吧,手絹有什麼好玩的呀,等會我陪你玩蹴鞠……”
“才不理你!”莫芋哼了一聲,又繼續玩他的手絹。莫蕪黑線,懷孕到這種大月份以後,莫芋的智力好像完全退化,整天跟他鬧小孩子脾氣,再不就撒嬌,難道說百里小王爺不在的影響真有這麼大?
“哥你來試一口啦……”不管了,撒嬌不是隻有一個人會,若比起來,小的這個才更厲害,莫蕪託著茶盞往莫芋身上湊,“你不喝不愛我……”
“誰要愛你!”
“哥……”雖然知道哥哥說的乃是有口無心的氣話,但是聽進去的莫蕪還是覺得有那麼一下傷心,他眼睛一水,掀開蓋子往莫芋口邊湊,“哥哥嚐嚐嘛……”
“哎呀,不喝不喝!”莫芋下意識拿手肘去擋,沒曾想莫蕪本身沒拿穩,茶盞一翻,滿杯滾燙的茶水頃刻全灑了出來。“哥!”莫蕪反應算快,拿手擋在莫芋肚子前,還好茶杯是往另一個方向倒的,莫芋身上沒被燙到,只是桌子和桌子上的手絹遭殃了而已。
“糟了!”莫芋趕忙拎起手絹,上面被茶水澆得透溼,他有些埋怨莫蕪,“你看!娘留的手絹哎,這下全溼了。”
“哎呀哥你傻啊,手絹又不是紙做的,髒了洗洗曬乾,還是好的呀。”
“娘留了字的!”莫芋懊惱不已,“水一泡字不就花了……”他嗎字還沒說完就愣了,莫蕪也愣了,兩人呆呆的看著攤開的手絹,一時驚得不知說什麼好。
“老家安好,勿念家人。”
“哥,”莫蕪捅捅身邊的莫芋,“不是隻有……四個字嗎?怎麼……”
莫芋一把拿過手絹,擰乾水細看,只見安好上面多了“老家”,勿念下面多了“家人”二字,除此之外手絹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哥,我怎麼覺得有點冷?”莫蕪瞧瞧外面碩大的太陽,心裡卻掃過一陣陰風,“哥我怕!娘這是怎麼了啊?”
莫芋搖搖頭,那顆從沒放到底的心又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