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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己可不是陷入瘋狂中了麼?

尹忘川道:“難道蕭兄從來沒有撐不住的時候?”

蕭平坦然道:“以前有。”

尹忘川盯著他的眼睛,認認真真地問道:“你能保證照顧他一生一世,直到他自然老死?”

蕭平點點頭。

“不怨不憎?”

“不怨蒼天,不憎世人。”

“永遠不變?”

涉及到“永遠”這個話題,蕭平想了片刻,答道:“我只能保證我死之前,我不會變。”

“為何?”尹忘川不解,“以你的性子,應該是殺了他,再自殺才對。”

蕭平道:“撐不住的時候我也這樣想過,後來沒忍心下手,我對十三爺無論怎樣都是下不了手的。再後來時間一長,我便覺這樣生活也不錯,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膽、顛沛流離,也不必再殺我不想殺的人。我現在每天做什麼事,都由我自己決定,我每天一睜眼就看見十三爺,我帶著他這裡去那裡去,他跟著我,他依靠我,他因我才能活著,他整個生命由我主宰。我不再為他擔心,我不再比他低一等,我現在配他綽綽有餘,這實是我一生中最輕鬆的一段日子。你不懂,有的時候,我們覺得很怕,但其實我們的怕,只是因為事情還沒發生,當事情真的發生之後你就不會再怕了,我現在挺習慣跟他在一起的這種日子,如果他醒來,是恩賜,如果他不醒來,是命運。我的命,我認,而且,我感謝命運。”

尹忘川搖頭嘆道:“我確實不明白。”轉向江風揚,道,“你以前跟薛青雲最好,你明白嗎?”

江風揚答道:“我也不明白,我只記得,一年前,我跟青雲聊天,我問他蕭平武功那麼厲害,又是雲城的忠僕,為什麼我們不殺了他以絕後患?他說……”江風揚面對著蕭平,見到蕭平安然地微笑,不由得也輕鬆地笑了,“看樣子蕭兄是早知道了,他說‘誰敢動蕭平,就是我的敵人’。”

蕭平道:“我不知道,不過我不意外,這像他會說的話。”

江風揚接著道:“我那時還問他,‘既然你對蕭平這麼好,蕭平為什麼會幫雲城而不幫你?既然蕭平不是你的人,你又何苦這般對他?’他回答說,‘沒有人能明白我和他之間的事。’,如今看來,青雲果然沒有看錯人。”

蕭平道:“我也是如今才知,他對我的心意,便如我對他一般。”拿起酒碗,喝了口酒,帶著回憶的口吻道,“他受傷這一年,我才有時間細細回想我和他之間的每一件事,我發現原來一直以來,他對我都跟我對他一樣,只不過以前我自苦於身世,自卑於經歷,看不清真相。其實我們之間,明白的那個人是他,糊塗的人是我。他一直比我聰明,比我看得遠,我甚至想,他之所以敢不顧一切地去練《掇月劍法》,明知道會走火入魔還敢練,就是因為他想到了我會替他善後。他算準了一切,算準了雲城會怎樣,也算準了我會怎樣。”

江風揚驚訝地去看躺在地上的雲澤,不敢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他甚至料到了眼下的情景?”

蕭平道:“也許。”說罷又笑了,“誰知道呢,反正你無法問他。”

江風揚道:“可是,你甘心?以你的能力,可以大有作為,現在雲城也死了,沒有人約束你,你不想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你甘願帶著這個包袱一輩子逃亡?”

蕭平一邊喝酒一邊點了點頭。

江風揚還是不肯相信,“你回答得太快,這可是一輩子的拖累,你還那麼年輕,你敢保證你的想法不會隨著年齡增長改變?”

“我不年輕了。”蕭平開玩笑道。

他雖是開玩笑,江風揚三人卻笑不出來。

他們都直勾勾地盯著蕭平。

蕭平的鬢邊,分明已有了白髮,眼角也添了皺紋,以往殺氣凌人的眼睛不再銳利,像刀劍被罩在鞘中,失去了光華。也許是衣服太灰太破,他整個人顯得灰撲撲的,顯得滄桑,普通,質樸,平凡,他的神情似有若無地帶了憂鬱,同時又很淡然。他喝酒喝得更兇,彷彿要用喝酒來掩蓋一些東西;拿劍的手比以前更粗糙,左手中指上多了些縫補衣物造成的針眼,用白紗布包住一截;殺人的動作比以前似乎慢了些,當然,只是似乎。

沒有人敢質疑蕭平的劍,就像沒有人敢質疑蕭平對雲澤的感情一樣。

誰都清楚,這樣的生活,對一個武人來說,絕沒有好處。只不過問題的關鍵是,蕭平從來也不想做一個武人,他從來不適合做殺手。

他的武功就算退步了,他也無所謂,只要夠用就行,只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