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人來。井然有序的展開手中之物。一片鋪天蓋地的紅。林煙自臺階一級一級邁了上去。白香雪遠遠跟在他身後。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沈夢秋站在大殿的前方,看著林煙輕輕走過來。彷彿看他緩緩走過這許多年的歲月,走過初遇時那孩子般的哭鬧,江清揚婚禮上的斷魂,刑堂中的絕望慘烈,中秋時的悽然逃離,青雲樓的互許終身……漫長而又一步步的終於走到了自己的身邊。
林煙走到他面前,伸指在他面前搖了搖。沈夢秋回過神來。柔聲道:“煙兒,沒有人穿紅比你更好看。”林煙笑道:“我正想說這句話,你又搶了我的。”張榮成聽著外面的鐘聲,洪亮的道:“吉時到,拜天地。”沈夢秋伸手去扶他,林煙搖了搖頭。跪了下去。沈夢秋與他拜了三拜。殿內人大多是相思閣的屬下,並不知道詳情。歡笑聲已轟轟然四散開去。
林煙昔日的好友張玉祈,李全等也在場,雖是為他歡喜,更多卻是傷心。張玉祈忍了再忍,還是忍不住一腔的男兒淚,只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來消弭這滿腹的積鬱。李全也是看著林煙長大的,一路看他走到今天,沈夢秋確是良伴,上天卻不肯再多給他些福氣。白香雪已悄悄哭了。雲蘭伏在趙念及懷中痛哭,趙念及輕撫她的背,望著林煙。適才林煙一路走過來,他與其他人一樣只覺魂魄為之奪。原本覺沈夢秋此舉過於邪氣,現下似乎有個聲音在心裡問,你肯不肯?你肯不肯。
沈夢秋與林煙並肩立於殿前,沈夢秋朗聲笑道:“今日是我最快樂的日子,相思閣的好男兒好女兒們,拿出你們的酒量招待朋友,有一個不醉的,也莫要放他出門。”轟笑聲中,相思閣弟子已將宴席次第擺開,美酒的香氣撲鼻而來。還未飲就令人有些醉醺醺了。沈夢秋與林煙牽手下去敬酒。喝了幾杯後悄悄帶著林煙從殿側走了。看見的人當真不少,人人舉杯全作不知。暗笑閣主連這一刻也等不得。
沈夢秋出了大殿便把林煙抱了起來,林煙伸手環住他的頸。吃吃的笑。沈夢秋道:“這祈宮真是不錯,江清揚若錯了皇帝,就讓他送給我們。”林煙道:“好,我們夏天來住。”沈夢秋奇道:“為什麼?”林煙道:“北方冬天冷的很,要燒火爐取暖,既耗費人力,又有煙氣。”沈夢秋大笑兩聲,道:“你賺那麼多錢,不花留著做什麼。”沈夢秋親來佈置,已不知來過多少次。帶著林煙三繞兩繞,從照壁繞到後面去。
林煙看牆上雕刻,咦了一聲。沈夢秋道:“怎樣。”林煙道:“唔,你膽子真大。”牆上刻的是雲紋蝙蝠,看印記極新,自是沈夢秋的傑作了。沈夢秋道:“煙兒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林煙道:“這是流雲百福,意為百福不斷。”沈夢秋道:“正是,你我苦盡甘來,今後自會百福不斷。”林煙伏在他肩上,應了一聲。
沈夢秋肩頭溼了,笑道:“煙兒,去看我們的洞房。”推開了兩道高門。撲面而來是淹沒了人的紅。沈夢秋把林煙放在桌前,拿了火石把那對花燭點燃。又去把門關嚴,把窗簾全部拉上。林煙蒼白的臉被燭光映出幾分血色,沈夢秋自桌上拿起酒壺,倒在兩隻杯裡,一股梅香逸了出來。沈夢秋笑道:“這便是香雪送咱們的大禮了。”林煙道:“梅開五福,這份禮實在不輕。”沈夢秋道:“是哪五福。”林煙笑看他一眼道:“不告訴你。”沈夢秋道:“只你博覽群書麼,稀罕。五福出自《尚書》分別是壽,富,康寧,攸好德,考終命。”輕撫林煙的眉眼,柔聲道:“我的煙兒定是五福齊備之人。”林煙端起那杯酒,沈夢秋會意,與他纏繞手臂,喝了下去。眼角餘光看到林煙的手指微微顫抖,他竟連舉一隻杯都吃力了。林煙道:“夢秋,我有些困了。”沈夢秋一手托起他的腰身,如抱孩子般把他抱到了床上去。將床帳放了下來。這床帳也是巧匠所繡。花團錦簇卻又不顯一點累贅。林煙看那上面繡著的松,梅,喜鵲,蝙蝠。低聲道:“這個東西也有這許多講究,真難為了你。”沈夢秋道:“這又有什麼難的,你……”一句話未說完,林煙已軟垂下去,血自他的唇角向外逸。
沈夢秋咬牙去試探他的呼吸,想那玄光的話,緩緩凝聚功力在右掌。這實是他生平最難的選擇。這一掌下去,只怕自己永世不能再見林煙了,總不如安穩的兩年。可他每一刻都在忍受真氣相沖的痛楚,自己又怎麼能忍心看他這樣折磨。林煙輕輕咳嗽兩聲,睜開眼睛,抱住沈夢秋道:“我又睡著了,真是對不住。”沈夢秋把他擁在懷裡,讓他貼在自己心上。柔聲道:“煙兒,你記牢了,我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林煙抬頭望向他,沈夢秋看著他眼神中的情意,心也被活活撕裂了。就是這個眼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