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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看到畫作的那一瞬間,他確實有股想拋下一切去尋人的衝動,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言,家國剛復,皇帝年幼,他身為護國公,根本不可能拋下這些不理。然而他也深知江平明性子倔強,此去一別,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了。

天驕知道江平明離去的事後果然大鬧不休,非要去把人追回來。秦獷也抱著一線希望,估摸著江平明會先回弦海之濱的住所去,便帶了幾個親信去了那林中。想當年他與江平明正式在此海濱初遇,隨後又一同在林中生活了一段時日,秦獷舊地重遊,一路感慨不已。

海還是那片海。林中古木經歷一冬的風霜後依舊挺拔。秦獷找到江平明的房子,只見門前的小院一片荒蕪,房門開著,然而他進門後發現屋內的傢俱早已朽爛,地面積滿了泥灰,好像自三年前他們離去後就再無人至的樣子。

他之前說要雲遊四海,原來還真是連一直念念不忘的舊居都沒有回過……秦獷對著破敗的屋子,沮喪不已。

冬去春來,時光流轉。秦獷端的是盡忠職守,但凡哪處軍情有變,他都義無反顧地帶兵赴陣。而洛朝光復之初,邊關確實騷亂不斷。秦獷連年南征北戰,根本沒時間考慮娶妻生子一事。而秦獷在朝中的時間一少,朱明義就逐步上位,成了皇上最信賴的大將軍,大有與秦獷爭權之意。江平明當初叫天驕封秦獷為護國公,恐怕便是料到朱明義這人不願甘居人下,然而秦獷只精於兵法戰術,卻不諳官場之道,等他意識到朱明義對自己抱有敵意時,兩人之間的氣氛已劍拔弩張。

而秦獷已無心與昔日戰友較勁,比起京城來他好像更喜戰場。這些年來,他身邊的副官和隨從都覺得元帥好像愈發魔障了。他不論是在家中還是沙場上,必定隨身攜帶江平明留給他的白眼自畫像,雖然並未聽他主動提起那人,但元帥一有空便展開那幅畫發呆的樣子大家都已屢見不鮮。下屬見他對當初那位江公子一副痴迷模樣,起初皆以為元帥是有龍陽之癖,便將他哄騙至青樓,叫了小倌出來作陪,不想秦獷卻勃然大怒,當場拂袖而去;見他這樣,眾人又揣測元帥大概是隻對江公子有情,便替他擅作主張,四下裡派發尋人啟事,卻也沒有得到江平明的訊息,多年來只是偶爾聽聞某地又有人求得了江沙的點睛之作,而畫作真偽不得而知。

直至與蘭彘人的一場惡戰,雙方殺得刀刃翻卷,甲冑盡裂,最後秦獷手刃其族首領,卻被暗箭刺中左胸,倒下馬去昏迷不醒。眾軍士急忙將他抬回軍營,請軍醫為其療傷。軍醫拔出箭頭,竟連帶著拔出一個帶血的卷軸。幸虧有那捲軸擋了一下力道,秦獷才不至於傷的太深。大夥定睛一看,那捲軸正是元帥平日從不離身的江公子的畫像,可是現在已被血跡染得面目全非,而且還被箭頭穿過,已是破破爛爛,無法修復了。

秦獷醒來,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摸胸口卷軸,在屬下小心翼翼地遞上血跡斑斑的殘破畫像後,秦獷發狂般地哀嚎一聲,再度昏闕。眾人覺得大事不妙,急忙護送秦獷回京休養。

☆、第 40 章

這時已是元平九年春,即洛朝光復、商天驕繼位後的第九個年頭。除了邊關偶有異族來犯,中原各省的生活皆已太平。朝廷之上,朱明義已得到諸多重臣的支援,暗中多番試圖打壓秦獷,這時恰巧傳來秦獷思友成狂的訊息,讓他們更是覺得抓住了把柄,在上朝時進言請皇帝收回秦獷的兵權,美其名曰“元帥勞苦功高,此番負傷,更應好好休養”。天子雖感念秦獷這些年來的護犢之恩,但他羽翼未豐,也不好惹朝中重臣不悅,另一方面,他也確實覺得秦獷功高蓋主,不免對其有所忌憚。後宮之中,天子欲按傳統禮制選妃,而已為皇后的喜娘性情剛烈,堅決不允,二人多番爭吵,而頭腦聰明的喜娘近年來也偷偷拉攏了朝中幾員武將,試圖以此干預朝政、要挾夫君。太平盛世的光環之下,深宮之中的明爭暗鬥從未停止。

秦獷雖然常年在外征戰,也對這些事有所耳聞。對天子和皇后,他徒有“兒大不由娘”之感,既不好干涉,也不便干涉,只好放任事情繼續發展,結果自己反倒被朱明義踩到了頭上。當接到皇上讓他安心修養的聖旨時,他心裡也明白了幾分。天子已長大了,昔日出生入死的戰友如今也視他為敵,許多事情,已由不得他。他回京後在府中養傷,每日躺在床上,第一次對自己這一生產生了迷惘。而正巧這時驛站差人送了信來,秦獷一瞧,是一位曾參加過義軍、後來遠去南海謀生的舊部下寄來的。起初他還很疑惑為何這位多年不曾互通音信的同袍會突然給自己寫信,然而這封信的內容讓他霎時間血液沸騰——同袍表示聞悉秦獷一直在尋找江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