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把他抓起來!”
那群大葉士兵還不太懂漢語,議論了一陣子,便將孫伯押了,攙扶著傷員,將百長的屍首抬了,打道回府去了。
孫伯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挺直了身板,由得那些士兵將他押走了。
齊老太磕磕絆絆地跨過門口橫陳的幾具屍體,踉蹌著追到門口的大路上,在茫茫大雪中望著大葉人遠去的隊伍,頹然捶胸長嚎一聲:“沒啦!我的一萬兩金子喲,全沒啦——”
☆、第 14 章
那場雪是當年冬季裡的最後一場雪。翌年開春,全國大旱。西方和北方的少數民族為了到中原五省爭搶水源,不斷騷擾赫朝邊境。中原五省的駐兵本是由老皇帝最寵愛的八王子央金負責,但這位年方十八的小王爺整個冬天都把精力在追捕秦獷等三人上,無心與頻頻來犯的異族交戰。老皇帝在京中聞得他的種種行徑,心生不滿,便下旨命央金回京,將中原五省的兵權分別交給其他五個兒子。
大旱渴農事。田裡莊稼不長,世間戰禍不斷,民間紛紛傳言,這是因為大葉人逆天而行,奪了洛朝的江山,現在老天降罰了。朝庭養著那麼些人馬,也都要吃飯,無奈農事失收,便以各種名目設了種種苛捐雜稅,甚至逼農民上交儲糧;各地米商見世道亂了,忙不迭地囤積居奇,鬧得老百姓怨聲載道,一時間民不聊生。不久,各地就有赤貧之人紛紛揭竿而起,打著諸如“天亡大赫”之類的旗號明目張膽地造起了反。大葉人的統治不得人心,但其本身的作戰能力畢竟強悍,強行把不少起義鎮壓了下來。那起義者們大都是世代靠種田為生的貧農、小商小販甚至街頭混子,從未經歷過正規軍事訓練,他們的武器也不過是也耙子鋤頭一類的農具,這臨時湊起來的隊伍怎敵得過金革鐵馬、體型壯碩的大葉軍隊,死於大葉人的長刀之下者過千逾萬,慘狀直比半年前大葉人逼宮的時候。
赫朝的開國皇帝,也就是大葉王,怎麼也沒想到這皇帝當起來是這般不順利,他有時甚至懷疑起自己當初起兵進攻中原是對是錯。眼下他一方面絞盡腦汁想法平息民怨,另一方面,還有一件事讓他犯愁已久了——他年已老邁,然而至今還未立太子。大葉人也跟漢人一樣遵從“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原則,按說他應該立皇后所生的長子阿倫為太子,但阿倫自小就倍受其母與眾臣僕的疼愛,一直養尊處優,性格軟弱,對政事也沒遠見,大葉王並不喜歡這個人入中年卻無甚才能的兒子;朝中眾臣為立太子一事爭吵已久,一些漢族降臣和大葉族的老臣都主張應按祖宗規矩立嫡長子阿倫為太子,但其他幾位王子也已在朝中扶植起自己的派系,眾臣為到底要“立嫡”還是“立賢能”之事爭辯不休,讓大葉王心煩不已。
其他七位王子的聲望,要屬二王子格齊和五王子薩圖的呼聲最高。格齊性格果敢,勇武過人,生來一副直腸子,深得一些朝中元老賞識;薩圖儘管在軍事方面不如格齊功高,但為人長袖善舞,拉攏了不少權貴。八王子央金雖然戰功彪炳、又得老皇帝寵愛,但因其年紀最小、又非皇后所生,再加上性情乖張,朝中支援他的官員並不多。央金向來我行我素,也從未表現出對太子和帝位的覬覦,老皇帝大概也未將他列入太子人選的考慮。
然而老皇帝此番叫央金回京,讓朝中一些臣子以為皇上是特意將他召回京城、有意把太子之位給他,便紛紛見風使舵,轉而打算去巴結央金。這訊息傳入阿倫耳中,他自是心中不滿,對這平素無甚來往的異母幼弟頓生恨意。
央金在舊京接到聖旨,心裡非常不痛快。這幾個月他一直就過得很不痛快——那三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自打在上堯鎮齊家的鬧劇後,再也沒有打探到他們的行蹤。央金從前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未試過讓人從自己眼皮底下溜走、還溜得如此徹底。幾個月裡他發動手下所有的人去尋找那兩大一小,卻沒有結果,正在氣頭上,又接到父王命他回京的調令,鬱悶得很。無奈皇命不能違,他只得暫時擱置搜捕計劃,交出兵符,帶著一批親信準備回上沙城。
話說當日秦獷與朱明義一眾在上堯鎮附近相遇時,朱等人曾經跟他提起去年新科武榜眼出身的將軍投敵賣國一事。這個歸降敵軍的將軍姓岑,字子東。說來也巧,這岑子東當時投靠的正是八王子央金。他歸降後,央金聽聞他是武榜眼出身,便讓他做了自己旗下一名副使。岑子東馬上表現出感恩戴德的樣子,兢兢業業地為央金辦事,就連央金叫他帶兵去鎮壓洛人的起義,他也義不容辭地完成任務,殺起同胞來毫不手軟。央金心裡雖然瞧不起他背叛同族的行徑,卻覺得此人尚可使喚,便將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