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稍微有些暗，街上的路燈也不足以照明，顧煜城只是拆開了信封，看到信裡開頭的幾個字。

顧先生：

見字如唔。

已有餘日未收到先生的來信，在此，我先祝先生壽辰愉快……

……

顧煜城的視線有些模糊起來，他抓緊手上的信紙，發出了索索的聲響，路上的霓虹燈照著車裡或明或暗，他只是突然開口給在前面開車計程車兵說道：“調頭罷。”

士兵一怔，不禁問道：“司令是要去哪？”

“去凌公館。”

“是。”

士兵毫不疑惑地就開車駛進了另一條路，這邊的建築多為民居，路燈也更加黯然，寂靜的街道，只有一排梧桐樹落下的一片陰影。

車子行走時發出細微的聲響，都有些擾亂思緒的感覺。

窗外又是一陣冷風颳過，可車廂裡且有些侷促的感覺，顧煜城伸手將窗開了一些，任憑風灌到了車裡，一陣寒冷。

絲絲冷風才剛拂過耳畔，顧煜城整個身子卻突然往前傾！

“碰——！”的一聲巨響。

顧煜城的頭撞到了前座的靠背上，他一陣昏眩，還沒來得及看是發生了事，自己的手已經不受自己控制地往下垂……

一道強光打來，顧煜城還殘存著一點知覺，只能聽見有人喊道：“司令！”

“司令……！”

坐在前面開車的司機也已經暈過去，而與他們對撞的那一輛車上的人只是受了輕傷，車上的是一名中校，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跡，連忙下車看對面的情況。

大家拿著強光電筒在那照，只見司令的額頭上全是血跡，而整個人都已經沒了知覺，在這條寂靜的路上，彷彿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

中校很著急，他連忙指揮剩下的小兵大喊道：“快送醫院！”

小兵們都各自帶著點傷，大家的血都流著，蹭到對方的身上，結果血跡融在一起，倒是變成了一條蜿蜒的血路。

一滴一滴，落在瀝青路上。

大家喘著氣將顧煜城搬到車上，而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卻早已經被鮮血染溼地糊成一團，不知是什麼東西。

幸好中校這邊的車即使是把車頭撞壞了，但依舊還能勉強開出，他連忙把車駛出了這條街，往醫院的方向奔去！

車子哐啷哐啷地響著，就像輪胎也要掉出來的感覺，顧煜城整個人攤在車廂裡，腿上留著的血已經把車底染溼了，鮮紅就像本該從地上滋生出的一片彼岸花。

像周圍突然失去了聲響一般，在鮮血滴落之後，連呼吸也不復存在。

顧煜城沒有自覺地一鬆手，連那糊成一團的信紙，都掉在了車廂底下。

夜色一片朦朧，只有空軍司令部還透著亮光，溫瑾漪站在裡面聽著空軍司令的彙報，秦雨澤帶著十輛飛機往南洋駛去，現在還摸不清他們的具體的路線，如果有機會，還是將他們轟擊下來為好。

可是溫瑾漪覺得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管秦雨澤了，各處戰場都瀰漫著硝煙，不知什麼時候會波及到上海。

溫瑾漪將掉落的髮絲挽到耳後，桌上的軍用地圖被燈光照得落下一片黑壓壓的陰影，她端詳了一陣，身後卻突然有一把低沉的聲音響起：“夫人！”

溫瑾漪轉過頭去，又是一名軍官，她已經覺得心裡沉甸甸的，深呼吸一口氣後，她擺擺手，然後道：“什麼事？”

“夫人。”那名軍官又往前踏出了一步，來到她的跟前，許久過後，才一字一句地說道：“總司令在西藏路發生了車禍，現在正急救中。”

“……”溫瑾漪突然覺得自己像站不穩似的，但面上卻像波瀾不驚，只是覺得一陣暈眩襲來，她一手摁住了桌角，勉強使自己站住。

軍官連忙上前扶住了她，然後又細聲喊了句：“夫人！”

溫瑾漪擺擺手，自己的手心卻冒出了冷汗，她故作淡定地說道：“馬上帶我去醫院。”

“是！”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08　章

溫瑾漪與空軍部的一行人連忙趕到廣慈醫院，天主教會的醫院裡，十字架上的耶穌在庇佑著所有人，連穿著修女服的護士都不禁令人心安下來。

就如降入凡間的神校��

醫院被軍隊的人包圍起來，溫瑾漪下車後就匆匆地走入病院大樓裡，高跟鞋踩在瓷磚地上發出的聲音，全都回蕩在病房之中。

溫瑾漪顯得氣喘吁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