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煌也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那一役,傷了很多兄弟吧……”
“是啊,”王二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過總算成功了,倖存的兄弟也不少,後來我們就一直跟著薛先生,與栩王殿下的兵力會合後,前幾天同大軍一起入的京城。現在大家都住在南區的一處大宅院裡,等上面的下一步指令。你也應該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吧?沒人告訴你嗎?”
蘇煌有些驚訝地搖搖頭,“我已經見過薛先生了,可他沒提……”
“這樣啊……”王二哥好象突然意識到什麼,眉尖連跳了幾下,彷彿是要遮掩表情般抬手抹了抹下巴,之後便突兀地笑了兩聲,“大概是他太忙忘了吧。”
“那你今天是出來……”
“今天是假期,所以我跟同伴一起出來走走。”
“還有同伴?在哪裡啊?”
“就在那兒……”王二哥朝左邊一指,但立即又感覺到沒對,快速地把手縮了回來。
可是蘇煌已經把視線轉了過去。
青石的街沿旁邊,一個人靜靜地站立著,冷冷的視線,漠然的表情。
“啊,我們還要買東西呢,”王二哥試圖打個圓場,快步過去想拉住那個人,但對方已經緩步從房簷的陰影處走了出來。
“康輿……?”蘇煌的心臟一陣緊縮,輕聲道,“你的傷好了嗎?”
康輿冰冷的目光在蘇煌臉上停留了片刻,用寒意幽幽的語調反問:“你覺得能好嗎?”
蘇煌緊緊抿住唇角,低下了頭,“對不起……”
“對不起誰?對不起我嗎?”康輿冷笑道,“你已經救過我,心裡應該好受很多了吧?難受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我幫不了他,還不得不被你救……”
“康輿,康輿,別說了……”王二哥有些著急地拉著康輿的胳膊,向後用力扯。
“看樣子你還不知道吧?”康輿掙扎著湊到蘇煌的面前,“你難道一點都沒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
蘇煌怔怔地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卻莫名地覺得好象有一根尖銳的冰針慢慢地穿過胸口,冷得連手指也動彈不得。
“我們回去吧,你別再胡說八道了!”王二哥一面叫著,一面捉緊康輿的身體。
“為什麼不可以說?”康輿咬緊了牙根,“他很特殊嗎?有那麼多的南極星曾經失去過搭檔,為什麼只有他的感情需要被考慮?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受不了?”
“康輿!”王二哥大喝一聲,猛力將同伴拉到一邊。
蘇煌卻在那一瞬間閃電般地伸手抓住了康輿的胳膊,“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了什麼?”
“蘇煌,你知道他有點…有點……激動的,別理他,他……他什麼也沒說……”王二哥結結巴巴地解釋著。
可是蘇煌聽也不聽,眼睛直直地盯著康輿的臉,手指幾乎已經嵌進了他的肉裡,臉色白得如同一張棉紙。
康輿的眼珠定定的,一瞬也不瞬地回視著他,頰邊迅速地掠過一絲有些瘋狂的快意表情,然而只是剎那的時間,那一絲快意便象融雪一般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絕望的、瀕臨崩潰般的痛苦。
“說了什麼……我……說了什麼……”康輿顫抖的手指按在了嘴唇上,臉上的肌肉抽搐似的跳動了兩下,“但是……說了什麼,不說什麼,又有什麼不同呢?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了,你和我都是一樣的……什麼也無法改變了……”
一種虛軟的感覺從腳底瀰漫開來,蘇煌僵硬的手臂無力地滑落。康輿緊緊閉上了雙眸,一轉身,頭也不回地快步奔離,只留下王二哥有些手足無措地留在現場,著急地扶住蘇煌的胳膊。
也不知木然呆立了多久,腦中一片空白的蘇煌突然跳起身,步似流星地朝宮城方向奔去,速度之快,讓驚慌的王二哥根本追他不上。
沿著主路,穿過皇城的高牆,再前行不到兩千尺,就是一府優雅的府邸。衝進大門,一連奔過幾道門檻,撞開了那間素淨客廳的木門。
“蘇煌,你怎麼了?”南槿吃驚地丟開手中的文書,站起身來,恰好也在廳中的無旰急忙上前攙扶住蘇煌有些站立不穩的身體。
雖然胸腔內的空氣彷彿已經完全被擠壓了出去,額頭也一陣陣地發漲,但蘇煌還是咬著牙抓住了南槿的手,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告訴我,峭笛……他怎麼了?”
南槿一愣,神情略略有些不穩,勉強笑道:“不是說他有任務……”
“那就是說他還能回來吧?”蘇煌象捉著救命稻草般收緊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