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二馬路上只有一棟供人主的大宅子,那是顏家的舊址。
待先生走遠,我手從顏焱嘴裡給掰下來。
看著一手眼淚一手血跡斑斑,怎麼自從碰到這個死小鬼以後我的傷就沒斷過?
難道是我上輩子欠了他的?
無法,只得就著袍子把手擦乾淨,一手拽著顏焱的後領往院子裡拖。他也不知道再犯什麼犟,兩條腿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拔也拔不動。
他還是把先生的話一字不漏的全聽進去了。我不曉得他能聽懂多少,但就是這樣,比全盤理解更危險。
‘現在他還是個孩子,而且是為了你,也許你覺得沒什麼,但要是有一天他長大了,你和他之間發生了衝突呢。你治不了他的。那孩子,骨子裡帶著股煞人的霸氣。’
我慢慢的蹲下,一直到跟顏焱雙眼平齊,那雙眼,那雙像小犬一個有精神的眸子跟我初見他時一樣,充滿了不信任。
“有些事,我現在沒法跟你解釋,我不管方才先生的話你明白多少,也不管你腦袋裡是怎麼想的。現在,對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在我心裡,排第一的是你,第二第三還是你,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唯一的兒子。我不要求你信我,但我希望你能信我。”
他還是站在原地,甚至不願看我一眼。
我難得耐心地維持著那麼個吃力的姿勢,等我差點就想讓婉兒給我搬張凳子來的時候,他顏小爺總算開了金口。
“你……喜歡男人?”
只是沒想到,一開口就是讓我措不及防的問題。
第十回
我原本以為顏焱沉默不語是因為覺得我與害死他親人的錢家有什麼關係,才覺得遭到了背叛。
現下錢家住的是我家本來的房子,玉郎又是他們家的入贅女婿,不能說完全沒幹系。只是當中的事就像一團發臭的裹腳布,開解的不好倒要沾的自己一身腥。
但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問出那麼個問題。
我沒法回答。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玉郎手裡達到□那是事實,可要說我是否同他有男女之間的感情……這連我自己也搞不明白。或者說太麻煩了我根本不想搞明白。
顏焱問出這個問題以後,就像沒事一樣陪著婉兒玩了。晚膳也在廚子那兒用了。
一個人坐屋裡,耳朵邊沒人唸叨還真有點不習慣。
絳紫來送晚膳時見沒人堵門,還調侃道:“顏公子這兒的小門神怎麼不見了?”
“小孩嘛,那個不是三份熱呀。絳紫,一會在房裡鋪個小榻吧。那個小魔頭睡相太差,弄得我晚上睡不好。”
“欸?我們有給小顏公子準備房間呀!”見我不答,絳紫往桌上擺好碗筷,繼續道:“小顏公子真孝順,您睡著的時候,不眠不休的照顧著,一點都不像是螟蛉之子呢。”
螟蛉有子,蜾贏負之。
說得真好,不愧是書院的丫頭。這話要是放在昨天說,估計我早得意得尾巴翹上天了。
現在只怕他把我當成喜歡男人的變態。最可怕的是可能在他眼裡我已經變成了那種喜歡遐玩小男孩的老太監。
“唉……”
“呵呵,孩子不在您寂寞了吧。”絳紫站在一旁說道,“在的時候嫌他煩,不在的時候麼又覺得孤零零的。”
“怎麼說的你好像感同身受似的。”我低頭把肉片木耳裡面的木耳挑掉。
“夫人在世的時候常這麼說老爺,還說,等孩子自己當了父母自然會曉得做父母的心。”說罷,絳紫不知道從那裡變出雙筷子,把木耳大賴賴地夾到我碗裡,“小姐吩咐了,要監督顏公子把膳食統統吃光。不能剩下一點兒。”
“那個……絳紫妹妹,我突然對你一見如故,別客氣,坐下坐下咱們一塊兒吃?木耳養眼又美容,給我這個男的吃了倒糟蹋了,來來,給你吃吧,別客氣。”
也許是我豬哥臉擺的太正,絳紫嚇得一下跳出門外,“怎麼那麼大的人了,跟小娃娃一樣挑食呢,這是大夫給配的食補。吃了身體才會好,這一兩木耳一兩金,若不是因為顏公子的身體,就連老爺小姐都不會去買那麼貴的食材吃的。孔府只是書院又不是有錢的大戶。您怎好那麼糟蹋呢……”說著說著,絳紫像是要哭。
我今天是撞煞了還是怎麼的了?婉兒哭完顏焱當我是變態叔叔哭,顏焱哭完絳紫又站這兒哭我浪費。
“所以我讓你吃啊,又沒說倒掉……”
“可您這不是糟蹋了老爺小姐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