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樣。
“顏先生?”
“恩?”我嚇了一跳,差點撞上來人,“啊,是望星樓的小哥啊,今天不上工啊?”
“不是,老闆娘差我上李記買點果脯,倒是顏先生……好久沒來了。”小哥微微低下了頭。那模樣,不曉得怎麼跟顏焱重疊了起來,聽說有了孩子的人,對著跟自己孩子同齡的孩子都會有一種奇怪的移情作用。(鴉:你到底那裡聽說的的==百度百科上麼|||)
我摸了摸小哥的頭,“你想學寫字,有空的時候隨時能過來。就是要記得帶上……”我作勢做了個喝酒的動作。不花錢的話,顏焱也不能說什麼了吧。
“真的嗎!”小哥開心的仰起頭。如果這種笑容在顏焱臉上也能看見就好了。
“不過,百無一用是書生啊,我這樣子你也看到了,除了吟詩作賦什麼都不會。”
“才不是呢,我覺得先生很厲害!掌櫃的他們那麼說你,只是嫉妒你而已,嫉妒自己肚子裡墨水沒有先生多而已。”看著小哥這種義憤填膺的樣子,我倒是不好意思起來,當初在書院,我也沒怎麼好好學習過,盡把歪腦筋動在怎麼搗蛋上了。現在想想啊,也真對不起當時的先生,那寶貝的山羊鬚也被我燒的精光,以至於以後看到我都習慣性地捂下巴。
“再說,像我這種身份,不努力唸書,一輩子也無法出人頭地吧。”
“恩,只要你有這心,一定辦得到,我教的字你不是看就會了?我念書的時候,還老是記不住要被先生打手心呢。”
“那是先生教得好。”小哥靦腆地低下頭去。
真是可愛的孩子,我想。只可惜生錯了地方,姑且不論家裡沒個靠山能念出名堂的人有幾個,光是科舉就所耗不菲,望星樓的掌櫃未必肯花錢賭在上面。
但是這種話,我不能說。
從李記掌櫃手裡接過一錢銀子,買了兩根糖葫蘆,一根給小哥,算是以前給我溫酒的謝禮,還有一根揣在兜裡,準備捎給家裡那個不省心的。
“我送先生回去吧。”
我剛準備跟小哥道別。“可以是可以,不趕著回去可以嗎?”
“沒關係,我不再,也沒人知道。”
見他那副樣子,我也不知道搭什麼話,只好把柺杖扔給他,再把自己的體重壓在小哥身上,“不好意思,我骨頭很重哦。”
小哥‘嘿嘿’地笑了,就像個孩子。
我伸手揉亂小哥的頭髮。第一次有一種,我真的開始老了的感覺。
託小哥的福,受傷的腿,沒受什麼罪就安全到了家。
顏焱不在,好像到隔壁家幫忙洗衣服去了。這種外面都開始結冰的天……懷裡的糖葫蘆變得沉甸甸硬邦邦的了。
好像反倒是我拖累了顏焱。
小哥則好像找到寶一樣,跑到我的書架前面又蹦又跳。要是被他知道上面大都是那種不登大雅之堂的□,不曉得會有什麼反應。
我把小哥招到跟前,“今天沒什麼時間,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小哥搖搖頭,“我家裡排行老六,我爹姓藍,就是草字頭下面是監獄的監……所以應該是叫藍六吧……”
“藍六啊,名字是父母給的,不能隨便改的。”我執起筆,在草紙上寫上‘藍六’二字,“六是個吉利的數字。到你有哪天準備要考取功名了,我再給你取個學名。”
“這就是我的名字啊……”藍六執起草紙寶貝的折起收好,“先生把我的名字寫的好漂亮。”
“那就用心寫,一手漂亮的好字也很重要。”
“那先生的名字怎麼寫?”
“欸……”我的名字……已經很久都沒有人叫過了,我自己也不太記得了,雖然……也許是故意不去記住的。
“喂,我們家又不是開書院的,再問東問西的,我要收錢咯!”
真是的!這麼拽的語氣,也只有我那個兒子了。
“藍六,這就是我兒子。顏焱。”我瞪了顏焱一眼,意思他在外人在的時候,記得給我留點面子。
“顏先生,我先走了。”藍六好像有些怕顏焱似的,趕緊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很鄭重的給我鞠了個躬,舉了舉手裡的糖葫蘆,“謝謝,顏先生。”
“呃……那裡那裡,回去小心一點。”目送藍六越走越遠,心裡只覺得這孩子相當可憐,我能做的,也就一串糖葫蘆那麼多了。
嘆了口氣,轉身卻見顏焱好像看仇人一樣瞪著我,嘴唇凍得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