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歸海如修心中一動,歸海如銳那日有些疏忽,忘了將那玉牌收起,他得知後,才幫他藏好,若是那日被人看見,卻是極有可能。
他看著那兩人閒適的身影,面容嚴肅,提醒道:“這兩人可都不是簡單人,那個年紀稍長的是溫塵,另一個是蘇家家主蘇泠。”他自住進這樓,手下便已經將樓裡所有人的資料給他送了來。
歸海如銳對這些事情並不是很瞭解,故而問道:“那個溫塵是什麼人?”
歸海如修搖搖頭:“不知,只是這人絕沒有表面那麼簡單,有很多人都說這是一個擁有預言之能的人,但我覺得,也許並不止如此。這次我們身份暴露,很有可能與他有關。”他這麼說,其實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只是憑著自己心中的那麼點感覺,覺得這事與樓下那兩人脫不了關係。
似乎是感到了二人的視線,蘇泠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好像有些意外,然後嘴角帶著一抹極和煦的溫柔笑意,向他們望來,輕輕點了點頭作為示意,眼中卻依舊淡漠。
歸海如修只覺得在那笑容中,看見了一分挑釁與嘲諷,再定眼看去,卻仍然是雖有些冷意,但顯得很溫柔的笑容,剛剛看見的似乎只是一霎那的錯覺。可惜,他卻是個極其相信自己的人,他不會認為那真的只是一種錯覺。
蘇家家主蘇泠,的確是個極危險的人物。
蘇泠和溫塵絕對沒有歸海如修他們看見的那麼閒適,反而他們現在心情並不好。
唐棠的確是在肅京,但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哪,即使是柳瓊秀,會易容的人果然麻煩。而崔元飛燕雖然大多數時候都呆在島上,但溫塵才收到訊息,這位醫術大家正往肅京趕來,原由為何他也能夠猜到,溫塵想到自己的三月之約,突然有些後悔。
他也看見了二樓的歸海如修二人,心中有些微微驚詫,估計對方也已經知道有人從中作梗,現下可能直接懷疑到他們身上了。他倒是佩服蘇泠,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一臉溫柔,即使別人知道他遠沒有那麼好人,也不好說什麼,真正的只是表面功夫。
蘇泠知道溫塵在擔心什麼,輕聲道:“無事,容斂之事我本就不擔心,漠北商家本是樓澤望族,多年前遷到大雍,那麼多人的性命,容斂她擔負不起。”
他話語雖說不上多麼溫柔,更比不上他與旁人說話時的和煦,但溫塵明白,這話是真的因為怕他擔心才開口解釋,是難得的真心之語,心中不覺有些感動。自那日在林中遇險,他捨身相救二人盡釋前嫌,即使雙方都仍有隱瞞,但無甚大礙的事情,也就隨它去了。容斂雖然名聲甚好,但若是漠北商家之事敗露,早就是千夫所指,如此簡簡單單殉情跳崖,又何嘗不是憐惜這個女子呢?有情還是無情,估計蘇泠自己都沒有明白吧。崔元飛燕不是糊塗人,對自己徒弟的瞭解也必定很深,他不相信容斂會做出跳崖殉情這種事,卻也隱約知道漠北商家之事與她也脫不了什麼干係。他那日收到訊息,蘇泠來到肅京,急於過江之下便妄下了諾言,也是明白崔元飛燕對其中隱情也有了解之意,只是想要個明確的答案。他詢問此事於蘇泠,也有此意。這次崔元飛燕前來肅京,不過是想要個答案罷了,畢竟師徒一場,即使容斂真的做錯了。可是崔元飛燕行事亦正亦邪,即使知道不全是蘇泠的過錯,也未必不會遷怒。就算是忌憚蘇泠蘇家家主的身份,稍稍收斂些,蘇泠也免不了吃一番苦頭。這是他不願見到的,更何況此次蘇泠還為了唐漁之事有所求,即便還有朝廷從中盤旋,到底是欠了人情,蘇泠最是受不了這個。不知蘇泠對此可已經有了計較?
許是看溫塵依舊不說話,蘇泠乾脆拉著溫塵在那園子裡閒逛起來,也是因為現在無事,唐漁之毒還是要等崔元飛燕。
“難道我堂堂蘇家家主還怕了一個醫者不成?”蘇泠的話頗是自傲,卻也是實話。蘇家家主不僅僅是個家主而已,其身後所牽扯到的方方面面足以令人重視,更別說在這個敏感時刻。
“我只是……”溫塵頓了下,轉頭專注地看著蘇泠嘴角噙著的那抹溫柔笑意,不覺心又軟了幾分,“我只是不想見你為難。”說到底,蘇泠也只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對於容斂之事,未必就沒有愧疚。
二月時節,園中百花或是含苞待放,或已是羞羞怯怯地開了稍許,處處都是一幅春意融融的美景,他卻只覺得,在蘇泠身邊的時候,所有的一切又都溫柔了那麼幾分,偏偏那人還不是個真正溫柔之人。不知柔軟的是周圍的花木,還是自己的心。溫塵心裡有些苦惱,瞧著蘇泠的目光,又深邃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