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管事的接洽去了。
陳九站在玄關探頭向裡面張望,最外面是管事住的隔間,邊上是上了鎖的鐵柵門,裡頭是兩大長排面對面的通鋪,上頭或躺或坐有不少年齡和他差不多的少年。“什麼?不在這裡,那是哪裡啊?”帶路那人像是和長屋的管事起了爭執。
“是叫陳九吧,新來的。”管事對他招了招手,他急忙上前點了點頭。“剛才蔡哥派人來說過了,送到北苑去,那裡已經空出一間房來了。”
“哈?”帶路的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他幾遍,“就這種貨色,也能去北苑?!蔡哥的眼光還真是。。。咱部交給他管,還不早晚垮咯!~”
“噓──小聲點!上面的人做事,咱照辦不就是了~要你出什麼主意,小心隔牆有耳。”管事的將名冊合上收放好,說:“快些去吧,兄弟不送了。”
“好好,有勞老哥了~”帶路的對他拱了拱手,領著陳九離開往北苑行去,一路上回頭探看了他好幾次,每次都是搖頭嗤笑不已。
27
北苑的條件明顯要比長屋那邊好的多,院門雖然也有門禁,但在裡面基本上都是自由的。每個人都有單獨的臥房,裡面用具擺設雖然並不奢華,卻也精簡實用。每天下午所有人都要聚在底樓偏堂裡上課,有時是琴棋書畫,更多的卻是怎麼樣應付各種客人和性技的授課。
陳九見北苑裡同住的其他十來個人,果然個個姿容出眾,或清麗如水、或淡雅如蘭、抑或豔若牡丹。相較之下,自己就跟鄉間田埂上的一根狗尾巴草沒什麼區別,全仗著蔡哥才能進駐此地,不由得鬱悴難當,也不怎麼多和他人交往,經常一個人呆在角落裡發愣。
不過,這樣的日子也沒持續多久。五天後,范家的老僕福伯起夜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傷了筋骨,要回鄉下老家養病,臨走前向東家推薦一遠房侄孫。那房侄子不爭氣,早早死了老婆,整日喝酒鬧事,最近還迷上了賭錢,欠了一屁股債,害得自家的獨子小小年紀,非出來做工還債不可。
“福伯,不是我不願意,只是。。。這孩子還那麼小,做的了那麼多活嗎?可別做了沒多久就走了。”
陳九站在福伯病榻前乖順的低著腦袋,從東家進屋到現在,還沒敢看上一眼。只聽得那人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對任何事物都缺乏了應有的熱情,這個人就是範望。。。他見福伯好不容易向東家提到了自己,陳九立刻接上話說道:“我已經十三歲,不小了!劈柴生火、洗衣煮飯我都會!”
他一抬頭,正對上那人猶如琉璃珠般的眼眸,烏黑一片不帶一點雜質、卻又深不見底。遠山黛眉、面若刀削,年歲並不大,至多二十五、六的樣子。原本當是一位英氣逼人的俊朗男子,可現在委實缺了幾分生人的活氣,看著徒然只是一具面貌精緻的人偶。陳九從心底感到一陣寒意,關於範望的傳言他也聽說過一些,沒想到這人竟已然變得如此,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又趕緊低下頭去。
“你,抬起頭來。”範望的語氣裡,也聽不出個喜怒哀樂來,問了他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蔡恆幫他安排的新身份背景變化不大,陳九也沒花多少氣力去記背,自然而然又不乏恭敬地答了。範望聽了也不言語,只是上下打量著他,陳九被他看得有些發毛,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好吧,好在這家人也不多,你就留下先幹一個月吧。”他站起身翩然離去,臨走扔給候在門外的福伯兒子媳婦一錠銀子,說:“福伯辛苦了一輩子,好好照顧他。”那些人自是千恩萬謝地收下了。
等人遠去後,門外兩人立刻衝進屋子,那女的抓住陳九的衣領子就哭喊起來:“我的兒啊~把我的兒子還給我。。。”陳九無措地安慰道:“別。。。別,大嬸,您小聲點,被聽見就慘了。。。蔡哥說過,我進了范家就會放人的,您就先回去等吧。。。”
那男的嘆了口氣,雙眼瞪地血紅,伸手摟住那女的低吼道:“別哭了!哭什麼哭,把東家哭回來要你兒子死啊?!”哭聲立刻輕了下來,變成間歇的抽泣。那男的伸手去扶福伯下榻,說:“爹,您跟我們回去吧。。。”福伯理也不理他,自己拄著柺杖下榻向外走去。經過陳九身邊的時候,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嘴唇抽動了兩下,最終什麼也沒說走了。
陳九進了范家,小小姐有奶孃照顧,每日活計也不多,過得比在自家還清閒幾分。範望有時出去辦事,會連著好幾天不回來;在家的時候,大多數時間就在佛堂裡面唸誦佛經。他不是一個特別會使喚人的主子,陳九幾乎沒有什麼機會可以接近他,多出來的大把時間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