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陽坐下,喝了一小杯。
茶如其名,剛入喉時,極苦。不一會兒,喉頭卻清清甜甜,極美。就算此刻再飲清水,那清水也似帶有絲絲縷縷的甜。
喬陽莞爾:靜芸愛的就是這茶苦盡甘來的意味。
不一會兒,嚴靜芸端著一碗山楂銀耳湯推門進來,溫柔地對喬陽說:“喬陽,來喝一碗甜湯消消食。”
喬陽接過,一喝,果然是自己喜愛的口味。嚴靜芸總是這樣細心,費心,用心。就連飯後的一碗甜湯,母親的那碗一定比自己這碗裡多三顆冰糖,少兩片山楂……
“靜芸……”柳喬陽將碗放在桌上,低聲喚嚴靜芸:“坐下陪我說說話吧。”
“嗯。”嚴靜芸嫻靜地笑著柔聲答應:“你說吧。”
柳喬陽低頭認真地看著眼前這個貌美如花,雍容大度的女子。見她髮髻一貫地簡約而又一絲不苟,一枝紫珠釵在夕陽裡閃著幽幽的光。皓雪般的手腕上戴著那串紫晶珠鏈。雖是常帶,卻被她小心收理地晶瑩如初,連絲線都似嶄新的。
嚴靜芸突然笑了,摸摸自己粉嫩的臉頰:“今天是怎麼了,看我這麼久,我臉上有東西嗎?”
“不是……”柳喬陽淡淡一笑,正色道:“靜芸,你心中苦嗎?”
“不苦。”嚴靜芸輕輕搖搖頭,恬淡地笑著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還是那句話,”柳喬陽認真地說:“你想走,隨時可以走。指婚一事時過境遷,不再會牽連致罪。你要什麼,我柳喬陽都會給你。”
“我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嚴靜芸柔聲道:“我也跟你說了許多遍,我只想陪在你身邊,除非你要趕我走。”
“你知道的。”柳喬陽苦澀一笑:“我心裡愛著別人。”
嚴靜芸將頭輕輕靠到柳喬陽肩上,淡淡地說:“知道的。掀起紅蓋頭的那一刻你就告訴我了。”抬起明麗的眼眸望著他,輕聲問:“直到此刻,你還愛著她嗎?”
子卿絕情的話又在柳喬陽腦裡想起,心不由得抽搐著,面容有些苦澀,頭卻重重點下:“還愛他。”即使自己愛得如此狼狽。
“呵,她可真讓我羨慕呢……”嚴靜芸柔柔一笑,移眼窗外日漸昏暗的暮色:“所以你我都是一樣的人,都是愛而不得。不過,我比你幸運些,我還可以陪在我愛的人身邊。”
柳喬陽苦澀一笑,輕輕撫摸著她的髮絲。
娶了一個如此完美的妻,大度賢惠,孝順貼心,還傻傻地愛著自己。真不知道是他柳喬陽的幸還是不幸。
愛的不是她,唸的不是她,她都知道。可她一句怨言也沒有,依舊盡心伺候婆婆,盡力照顧丈夫,盡力地打點好柳府裡的大事小情。
也是她,將自己從一個嗜酒如命的酒徒拉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在自己難過抑鬱的時候,與自己說暖心的話。
兩年如一日。
真當人心是鐵做的麼?說沒有動搖過,怎麼可能?
如果沒有愛子卿在先,她嚴靜芸就是他柳喬陽最滿意的妻。
然而事實是沒有如果的,每每想起子卿的容顏,柳喬陽便覺得與嚴靜芸相處是一種罪惡。
寬宏如靜芸,如果自己真的要她走,她定會走。可自己心中的這份愧疚與虧欠要如何來彌補和償還?
子卿……如果你還愛我,我柳喬陽願意為你做這個忘恩負義的負心漢。
可,你還愛我嗎?
………………
確實有苦甘露這種茶哦,拂柳去廈門玩兒的時候品嚐到的,愛得不得了,買了兩大盒回來。
☆、第二十六章 故鄉山水 (2097字)
“唉……”
雨姑娘還未過來,子卿靜靜坐在客室望著窗外日影西沉,幽幽地嘆了口氣。
依稀還記得,自己正是在這裡第一次見到敬仰已久的雨姑娘。姑娘被自己一時胡編的故事感動了,允了自己來傾城閣學琴。
如今一去好幾年,也恍惚明白了,姑娘當初為什麼會被自己的故事感動。
因為經歷過,所以懂得。
因為懂得了,所以憐憫。
那必定是一段不能如願的感情,深深埋在愛過之人的心裡。君如天上月,妾似井底桃。夜夜繁花漫天舞,願伴月明如水瀉。
子卿低頭看著自己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一抹苦澀浮上了臉。
自己何嘗不是一樣呢?
親手掐斷與他的感情。
可,自己這種人,面對這種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