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不失態,全都張大了嘴目瞪口呆。
這也難怪,她們都只在祭祖大典上見過顧惜緣。就連那幾位王爺在內,至今還沒有人與顧惜緣同時覲見過越昭衍,自然不知道,顧惜緣面對當今聖上,從來都是這樣不講禮數——
君王也好,父皇也好,在他眼中,越昭衍始終不過是不必要的存在。
“那就好。”見了眾人的神態,越昭衍不由哈哈大笑,對他這個性情孤傲的兒子不禁越發喜愛,不愧是他與朝歌之後。“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直接跟朕說。”
“是。”
一頓家宴就在眾人的驚訝和父子二人不痛不癢的對話中結束。
因為相識才不過幾日,心裡沒有半點熟悉親切之感,也不欲與太多人有過深的牽扯,更因心中一直惦念著那人。散了席,自不理會身後的喊叫,也管不得會否引起誰人的不滿,顧惜緣尋了一處安靜少人的角落,便提氣躍上宮牆,認清了相國寺的方向就縱身而去。
宮中晚膳結束已近亥時,幸而了塵向來睡得晚,顧惜緣到時,他房中的燭火尚未熄滅,門也未關,似是在等著怎都牽掛不夠的那人。
“大師怎麼都不關門,外面風可涼呢!”隱隱猜到原因,心頭歡喜的顧惜緣忍不住嗔怪了一句。
了塵聞言從棋局中抬頭,見少年氣息紊亂,顯然是從某處飛奔而來,嘴上淡淡道了句“來了” ,手裡卻已倒了杯新沏的熱茶遞過去。指尖觸到微涼的肌膚,不由心頭一凜。
雖知此人內功深厚,如此小寒實在不值一提,卻怎都不想收回,卻想把這雙手拉到掌中暖住。
正暗斥自己心猿意馬,顧惜緣就在他身後開了口,清拔的聲音在了塵聽來竟如一泓柔柔的春水,讓人不禁想去觸碰,或沉溺其中。
“這是哪日未下完的殘棋?大師與我把它下完可好?”
“夜深了,還不回去?”
“我今晚不回去了。”
這話,顧惜緣說得極為自然熟稔,了塵聽後卻是怔了一怔。自從搬到新居,除了那晚喃喃傾訴至將近天明。這人尚是第一次要留宿相國寺。以為他只是住不慣皇宮,有了王府便不會再來,前段日子也確實沒來,心裡還著實失落了好一陣子。
眼下的景況,卻是怎麼回事?
“怎麼,新家住得不習慣?”
“家?不過是一處空空蕩蕩的宅院罷了,何以當得起‘家’之一字,我可從未把它當作家。”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看了眼坐在對面的人,神色清韌淡然,似是塵念都絕,顧惜緣終是沒把後面的話宣之於口,只隨手拈了一顆棋子。“大師先還是我先?”
抬頭示意顧惜緣先行,了塵淺呷了一口茶,語重心長地道:“如此說來,還是住得不慣。公子也別太過挑剔。”
“哪裡挑剔,這相國寺我就住得挺好!”
雖只是一句嘟囔,但兩人都是耳力極佳的人,這話了塵自然是聽見了,卻怎也不好作答,氣氛一時就尷尬下來。
兩人也就不再多言,各自默默地不知是在想著棋著,還是在想著心事。
待一局走完,子夜將至,這才各自回房睡下,卻不知彼此都是輾轉了多時方才入夢。
往後的日子,顧惜緣又被動地忙碌起來。
不是賓客臨門,便是被幾位兄弟拉出去閒逛,更有甚者,宮中還常有人請他過去撫琴。他如今雖已不是供人差遣的琴師,但那些人既是嬪妃貴人,借親近晚輩之名邀他進宮,以他現在的身份,卻是更不好推拒。
最常邀他的,還是太子越明桓。新年前後的一段日子,竟陵王一時就成了東宮常客。
然而,沒來由的,顧惜緣卻是十分不喜歡這個所謂的大哥,覺得他對自己的態度頗為奇怪,似是過於親近,交淺言深了。
別看當今太子長得儀表堂堂,奸佞多疑之名卻是眾所周知。可他卻總在顧惜緣面前擺出一副和善慈愛的面孔,甚至毫無隱瞞地與他談論軍國大事,甚或偶爾還徵詢他的意見。
顧惜緣甚至可以說非常厭惡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迫窺探了別人的秘密,又像是被試探一般覺得羞憤。
然而,最令他不安的,卻是越明桓總會在無意間對他露出佔有掠奪的眼神,那樣灼熱的視線即使一閃而逝,也叫人難以忽視,何況感官敏銳如殺手出身的顧惜緣。
幸得他還未做出什麼逾越的舉動,不然,顧惜緣便不能保證這種不得已而為之的兄友弟恭局面還能維持下去。
就在於宮裡宮外往復的來回間,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