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狼狽。
秋子彥無暇顧及新上船的兩人,一個勁用手背擦臉上的水。忙亂之間束髮的簪子一鬆,居然落到湖中,一頭長髮如瀑一般瀉下,直直垂到腳踝。幼時曾有一瞎道人給秋子彥算命,那人說他要想此生平安到老,除非再不剪髮。十幾年下來頭髮竟長有六七尺,沒少被另外幾個好友打趣。
聽見其餘幾人哈哈而笑,秋子彥苦笑著抬起頭,抬眼所見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微褐色的面板在陽光下泛著迷離的光,修眉入鬢,鳳目狹長,滿面清貴之氣,一身紫衣,俊美非凡。兩人相聚不足三尺,四目相對,秋子彥不由心跳加速,忙別過臉去。
這時有人壞心地咳嗽一聲,“碧波雖美,怎及子彥青絲六尺?維鳴你說可是如此?”
秋子彥有些慍怒地朝那發言之人——李玉成瞪了一眼,見李玉成一身鵝黃公子衫,面如冠玉,倜儻風流,一雙桃花眼顧盼多情。若非秋子彥知他甚深,真要為他這副好皮囊所騙。
這時那紫衣公子突然伸手拔下頭上的玉簪,長髮便垂散下來,及背的長髮又亮又黑,映著他英氣勃勃的五官,陽光下讓人目眩神迷。其餘四人縱然均是好相貌,此時心中也不由暗暗喝彩。
紫衣公子走到秋子彥身後,靈活修長手指輕動了幾下便挽好秋子彥髮髻,又拿起手上玉簪一插,頭髮便穩穩固定住了。那根碧玉簪末端是支蜻蜓的造型,甚是精美,配著秋子彥絲緞般順滑的烏髮十分搶眼。
秋子彥急忙道:“兄臺不必如此。”想伸手拔下蜻蜓玉簪,那紫衣少年急忙制止,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根紫色飄帶,很快束好了自己的長髮。
這時李玉成指著紫衣公子替三人引見道:“這位是落英山莊少莊主杜清悠——我昨夜剛結交的朋友。”又把那三人一一介紹給杜清悠,“這位是知府大人的公子何維鳴,這位是清風觀浩然道長,而這位則是城北秋家的秋子彥。”
三人聞言均有些驚訝,臨州府人人均知半年前暗香山上新建了一座落英山莊,卻幾乎無人知曉山莊住的究竟是何人,想不到今日居然見到了少莊主。三人見那杜清幽俊美奪目,器宇不凡,心中暗生結交之意。
小船繼續在湖中行駛,蕩起陣陣波紋。
“杜少莊主,明日在下定派人去府上歸還玉簪。”寒暄後秋子彥道。
杜清悠薄唇微勾,意味深長一笑,“區區玉簪,秋兄何必介懷?不過若是秋兄願大駕光臨寒舍,那又另當別論。”
秋子彥一怔,隨後溫和一笑,“也好,在下定當擇日親自登門拜訪少莊主,一併歸還玉簪。”
“秋兄不如就叫在下清悠,一口一個少莊主在下好生不習慣。”
“這……那清悠你就同浩然他們一般喚在下子彥便好。”秋子彥淡淡一笑,無意間把目光轉向站在船頭的浩然,正巧看見李玉成從袖中取出一株桃花花枝遞給浩然。又見浩然雖然依舊冷著臉,耳垂卻有些紅了,那帶著淡粉色的透明象極了桃花的顏色。那一瞬間秋子彥似乎悟到了什麼,只是那念頭一閃而逝,快得他無法抓住。
杜清悠見了秋子彥迷惘的神情,低聲道:“子彥可是喜愛桃花?在下知道玉瓶山有一山谷,谷中有個桃花林。此時漫山桃花盛開,燦若煙霞,就連地上也是厚厚一層桃花花瓣,恍若仙境。不知子彥可有興趣前去一遊?”
秋子彥轉回目光,望著杜清悠希冀的目光,不由自主點了點頭。這時突然聽李玉成“咦”了一聲,“你們看子彥頭上!”
所有人立即把目光投向子彥頭頂,子彥不知發生了什麼,只當李玉成又要拿自己長髮做文章,心中甚是不悅,面上卻還強忍著。這時杜清悠輕輕湊到他耳邊道:“不要動!你頭上玉簪上棲息了一隻紅蜻蜓。”那輕柔的話語伴隨著熾熱的呼吸,此時秋子彥非但是不能動,簡直連思維也停滯了。
李玉成用扇子打著手心,嘻笑著道:“我有一句雖然拙劣卻保證貼切:蜻蜓簪上棲蜻蜓。誰對下聯?”
浩然見這句果然“拙劣”,不由苦笑。四人中李玉成最是貪玩,雖然有些小聰明,於才學上最是糟糕,自幼常常被書社的夫子責罵。
李玉成見浩然露出微笑,卻不明白對方心中所思,又見浩然手持桃花枝,人面桃花相映生輝,更顯容顏若仙,眼波如水,痴迷下一雙桃花眼愣愣看著浩然,渾然忘記還有旁人在場。
此時杜清悠偏打擾了他的痴迷,“在下也有了一句,也是雖膚淺卻保證貼切:桃花眼裡映桃花。還有一橫批:人比花嬌。”話一出口秋子彥與何維鳴便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