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堂翻了個白眼,“你上輩子跟銀子是有仇還是怎麼的,怎麼又落魄成這樣了?”
“跟銀子沒仇,跟有些人有仇。”我恨恨的道。轉頭一想,那天高豐年說他的狀態很不好,想想我當時下口是太狠了,別真有個好歹,那就不只是我發配邊關這樣便宜了,於是關切的道:“聽說皇上病了,現在怎麼樣了?”
“高燒了好幾天,小柴胡湯不停氣的往下灌,就是退不下來,整個太醫院忙的團團轉。”錦堂皺眉道。
“這麼嚴重,不會真的有事吧?”我有些著急的道。
“他身體底子好,又有我師父在那兒守著呢,量來不至於出大事。”
我鬆了口氣,“那就好。”
泰山一旁催促道:“快走吧,這輛車速度太慢,不快點晚上就得睡在路上了。”
爬回車上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正被人緊緊的盯著。我掉頭看去,只看見茂密的楓林,靜悄悄的屹立在路旁。
“陛下,龍大人走了,我們回吧,您剛退了燒,小心又受風。”壯壯小心的扶著雷豐瑜道。
雷豐瑜一時沒有動,只痴痴的望著楓林外,龍躍消失的大路盡頭處,唇角漸漸牽起了一個微笑。剛剛龍躍問起自己時,神態上的關切,語氣中的焦急絕不是作假,他還是在乎自己的,只是那個彆扭的傢伙嘴上死都不承認而已。
“我又不是龍躍那個沒用的傢伙,哪裡就禁不得風了。”說著一把把扶著自己的壯壯推開,走到藏在楓林深處的馬車前,三兩下卸下車上的馬匹,對不遠處的李雲鎖和駱子長招了招手道:“躺了幾天身子骨都生鏽了,走,咱們找地方好好打上一架,活動活動筋骨。”說罷翻身上馬,一路絕塵而去。
駱子長奇怪的撓撓後腦勺道:“剛剛明明還是要用人攙著的,不然站都站不穩,怎麼這會兒好像沒事人一樣了?”
“哎,三個王蓮江捆一塊也抵不上龍躍那猴崽子的一句話呀。”李雲鎖無奈的攤著手道。
雷豐瑜勒住馬對追上來的李雲鎖道:“告訴周輝,龍躍的級別暫時別給他動,不過軍中決策捎上他一份,尤其他要有什麼對付戎狄人的新鮮法子,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全力支援他。”
此時滿懷歡喜的他又怎麼能想到,這趟邊關之行成了一場真正的噩夢,險些造成了一生也無可挽回的結果。
而此時大路另一頭的我,全然不知自己一句關心的話竟讓雷豐瑜那騷包的心又死灰復燃了,還在騾車上歡歡喜喜的吃著醬牛肉。
“泰山,到了邊關你才會見識到什麼叫做戰爭,哼,你們倭國那些充其量不過是小打小鬧。”我一邊吃著一邊絮絮叨叨的鄙視泰山那個沒見識的。
相處日久讓我對泰山放鬆了警惕,真正的拿他當個朋友來信任,正是因為如此,當我意識過來已是悔之晚矣,這成了我一生第二大的悔恨,也間接成為第一大悔恨的開始。
事情發生時正是戎狄兵來攻的前夕,那夜的雨下得特別大……
第五十七章
入夜時分,雨下得很大,李雲鎖撐著傘急步走進紫微宮。
此時紫微宮中雷豐瑜還沒有睡,今年的年景好,莊稼的收成極好,是歷年來之最,雷豐瑜心情甚好,讓壯壯燃上一爐香,坐於琴案前想要撫上一曲,手指緩緩滑過琴鍵,想起龍躍在百花詩會上吹奏的那首曲子,憑著記憶緩緩彈出,曲子很優美但卻有些哀傷配上窗外的夜雨,竟有種說不出的蕭殺。
龍躍的性格很強,不是外在的強而是強在骨子裡,有一種百折不撓的韌勁,這樣悲涼的曲子不像是他的風格呀,雷豐瑜這樣想著的時候,李雲鎖走了進來。
“戎狄今年所有的部族都出動了,集結的總人數有十五萬之眾。這是剛剛匯總出來的數字。”李雲鎖的聲音有些急切。
“十五萬?”雷豐瑜大吃一驚,想到今年戎狄會大軍來犯,但沒想到居然是如此的傾巢盡出。
李雲鎖點頭道:“是,這是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了。”
“填沙攻城塔的數量,可有探得?”雷豐瑜追問道。
“目前知道的大約有六七百架,實際的數量只會更多,因為他們行軍中攜帶的都是部件,到了邊關才會最後組裝完成。”
“六七百?”那已經是去年的十倍了,如果還要更多……
雷豐瑜推案而起,走到釘在小書房牆上的大型地圖前,用手指敲著地圖喃喃低語道:“兩湖兩廣的兵動不得,兩湘、蜀中的兵能動的都已經調過去了,西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