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揚起的塵埃唬得那些挑著擔正穿過街頭的小販連忙掏出白麻布遮住擔上的酥餅免得沾上了浮塵,抬眼仰望著那些衣冠新鮮的追逐嬉鬧著縱馬北去的公子們,好奇之心的驅使下,連忙擱下餬口營生的擔子探身向前,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可樂的事兒了?
但凡沒個爵位的可不敢做出長街縱馬馳騁這等事,細看去,那衣冠錦繡的無一不是門庭階高之戶,那些趕早兒購得新鮮瓜果的其他府邸的雜役們看得都注意起來,個別心思細膩的連忙撂下手上的瓜果趕忙往府裡跑去,這一跑,還在看熱鬧的別家雜役不明所以的也跟著往主家去回報。
沖沖撞撞中,陪同著下早朝的老爺轎旁的大管家得到心煩的主人的示意,上前嚴詞呵斥住慌亂著的雜役,“這等慌亂,出了什麼要緊事?”
隔著轎簾子,下早朝後煩惱著的老爺們聽著回稟,稍許沉默後,立即招來最貼心的管家囑咐良久,即刻,領命的忠心耿耿的管家精心選了一行得力的護院家丁,一舉將欲出門的自家小公子們捲進準備好的被褥中,扶頭抬腳弄上了馬車,生拍外頭人不曉得般,高聲呼嘯吆喝著追向那股向北去的行列中去。
第三章
延綿的車列激起了無數塵煙,後面尚在延續,先行一步的已將那遮遮掩掩在城郊十里亭外聚集準備遠行的欽差隊伍拋擲腦後。那派不把世家公子中的典範的蕭大公子的神秘心上人給挖出來誓不回頭激昂的氣概,看得領了欽命立即出發的蕭大人苦惱得捻鬚的手指頭顫抖中生生揪下了幾縷長鬚來。
快到午時,向北門湧去的人潮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靠著北定門的酒樓上雅室內,品茗著香茶的貴人瞧著那遮掩著陽光的竹簾外的北街上,還有些零星趕著馬騾往北門去的車馬,暖風陣陣中,用厚布嚴實遮掩起的車廂鬼祟多於驅眾。
“這半日下來,怕著滿城中適齡的少年公子都被清了一空了吧。”
“一群老狐狸。”看那北城門,高蹺了起來的唇角怎麼也撫平不下來,平日裡對日趨緊張的皇子相爭一事都裝作糊塗的各家居然同時做出了反應,藉著這種可笑的藉口,一同將沒什麼選擇權的子嗣們都給遣散了出去,真是高招。
“去那塞北,當真能保佑得他們平安?”機會是借得對了,倒是多半老爺們似乎也被那素來有些清譽的蕭大公子得相思病離家遠走一事太過好笑而給遮蔽了雙眼,都將一早兒偷偷摸摸開拔遠行的蕭大人去捉長子之餘的北行的真正目的給忽略了。
一起回首,遙看那並不在眼界中的皇城,其中的變數,誰又能知道。
日出而作,日暮而息,天地之道主宰著百姓的人生作息。
再一日,稍見天空泛白,不知哪家屋後的雄雞一聲啼鳴,攪得各家雞窩中的小公雞也都競相爭鳴,沒會兒,市井的作坊就忙碌了起來,當那第一縷陽光傾灑下來之際,經緯縱橫的大街小巷有一如既往的繁華熱絡,只是……,從未變化的背後在今天卻似夾著了些說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遵循慣例,巡視隸屬整治區域的班頭衙役最先發現了不對勁,眼前一片清淨,巡視了小半天居然沒有一起糾紛,更沒有一起在長街飛馬馳騁擾亂京城秩序的情況!
詫異得回首看去,身後的熙攘有序的市街猶如吏治的典範般和祥寧靜,今兒個這是怎麼了?
此時,某些來京述職的外地官員和商賈遠道跋涉來到這嚮往日久的京城,目觀那街道上,往來百姓神態雍容,全無喧譁,外來的官員商賈無一不感嘆京城之祥和富庶,果然是天子腳下,吏治就是嚴謹。
聽了這種感慨,茶坊間的店小二倒茶的手腕立馬打了個軟,茶水給撒了出來,慌得趕忙擦拭連聲道歉之時,也打心眼裡感嘆著,這些外地人真是挑了個好時候來京城探親訪友,要是早來兩日就能瞧著熱鬧了。轉頭看茶坊之外,陽光無比祥和。
滿城百姓都記得明白,能享受到這般祥和,全沾了那得了相思病離家北行的蕭家長公子的福,自打從蕭府傳出蕭大公子得了相思病而離家北行的謠言後,短短一日之內,全京城上至皇親,下至七品家不肖子孫,但凡沒有品階賦閒在家的少年公子哥都放棄了前仇舊怨,帶上了那些素來會鬧事的隨侍惡奴,結伴出去遊歷去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公子少爺們若是都在,這京城哪裡有消停的時候過。
接下來的日子裡,巡視的班頭衙役也抬頭挺胸享受著巡視街道弄堂的該有的氣節。
一旦少了平日那些肆意妄為的公子惡奴們作擋箭,那些不上臺面的市井間無賴的小吵小鬧立即成了嚴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