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今天之前,或者是三個時辰之前,子卿還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心中還隱藏著憧憬和期盼,可此時子卿心中什麼也沒有了,有的只是絕望,他甚至想,乾脆這樣死了,這樣也不必再看到他,再受那些不應該屬於自己的苦,他不該這樣對自己,便是不為了那些救命之恩,不為了讓位之恩,只為了當年那點情誼,他也不該這樣對自己。
子卿現在只想睡覺,就這樣睡著了,自己的生命裡再也沒有這個人,再也不要見這個人,最好是……最好是一開始就沒遇見這個讓自己如墜魔障的人最好了,若當初自己沒有拋下雲觴回來,是不是……心中的那些美好便不會被打碎了呢?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這樣連靈魂都在疼的苦。
璟奕在兩人歡!愛時,便是愛!撫,下手也十分沒有輕重,導致子卿身!上!青青紫紫很多,這些都落在等子卿睡著後進來的二人眼裡,雲觴自是心疼不已,甚至摸過子卿身上的傷口都是顫抖著。
這個時候的雲觴,心中再也沒有那股恨鐵不成鋼的氣惱,只想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的帶著這個人離開,遠遠的離開,什麼仇什麼恨都不在意,心中那股氣也散了,只要這個人好好的都可以,什麼都可以。
顧憐給子卿全身都上好藥,又仔細的給子卿把了一次脈卻沒有摸出來雲觴所說的症狀,不過較之以前子卿身上多了一股若隱若現的寒氣,可這極其微弱的寒氣並不能影響什麼,顧憐知道子卿不會對雲觴說謊,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對子卿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不管是頭骨還是頸動脈,當顧憐摸到子卿背後的脊椎時,手微微一頓,子卿的整個脊椎都比別處要涼許多,那些涼氣是從肌膚內力透出來。
顧憐在整條脊椎骨傷摸了兩個來回,才放下了手,本來對子卿的怪怨也煙消雲散了,她滿眸憐惜的看向子卿,這樣下在脊椎骨內的寒毒,會一點點的侵蝕神經,讓人慢慢的失去所有的感覺,但是最痛苦的還是被下毒的時候,那是被活生生的將毒水打入脊骨的骨髓內,他什麼也沒告訴別人,若非是雲觴在水鏡中看到他被人挑了手腳筋,恐怕連這些都不知道,那人實在是太歹毒,莫說是他對他情深意重,便是他明知道是死路一條,還連夜千里迢迢的從雲南奔回來看他,他也不能下這樣的死手。
雲觴聽顧憐說完也沒有說話,半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遮蓋了全部的心思,他伸出手去將子卿摟在了懷中,用被子緊緊的裹住他,手指輕揉著他臉上的瘀傷,雲觴自回來便感覺出子卿已經瘦了,可這樣講他抱在懷中,卻感覺不出來他的重量,那麼輕那麼輕,自己做夢都想念的人,自己不顧一切都要奪回來的人,卻在別人手裡受了那麼多的苦。
雲觴多想搖醒子卿,告訴他,問他,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對那麼一個人,那麼一個畜生都不如的人,如此的死心塌地,如此的不顧一切,你不會回頭看看嗎,有人在等著你,有人一直在等著你啊……
雲觴後悔死了,後悔年少時期為何要傲氣如斯,為何要對他不屑一顧,要不,那時帶他走出廢殿的人是自己啊,師父給了自己最早也是最好的機會,為什麼……為什麼要錯過呢?
睡夢中的子卿感覺到一股舒服的氣息將自己包圍著,這氣息讓子卿感覺非常安全,也非常舒心,不禁又朝那人懷中扎去,這樣無意識的動作讓雲觴整顆心都顫了顫,當對上子卿紫黑色的臉時,淚水蜂擁而出,滴落在懷中人的臉上。
顧憐能感覺到雲觴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讓人窒息的悲傷,他雖是極力壓抑顧憐還是能感覺他的手指在抖動著,似乎怕失去一般,將懷中的人摟的那麼近,那麼緊,恨不得將那個人嵌在自己的身體,可顧憐卻並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人,那種被打入脊椎的寒毒,顧憐也沒有把握能逼出來,只有暫時壓制住,回去再研究別的辦法。
許久的沉默,雲觴深吸了一口氣,眸中的脆弱一閃而過,輕聲道:“你說,他現在願意跟我走嗎?”
顧憐雖是不願承認,可到底還是搖了搖頭,雲觴點了點頭,甚至連責怪懷中的人力氣都沒有,許久嘆息道:“再等等吧……”
子卿安生的睡了一夜兩天,覺得自己睡覺的時候想了很多很多,可醒來的時候又感覺自己什麼都沒有想過,可他卻明白了該明白的,他知道自己和璟奕是永遠不可能的,心中也就沒了半分奢求,有時坐在那裡會想,自己如此的為一個人,這麼一個人折磨自己,也許並不值得,是的……也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值得不顧一切,傾盡所有。子卿也不想逃走了,畢竟心脈如何,自己最是清楚,不過短短几個月的性命,去哪裡都是一樣,廢殿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