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單字戎,戎馬的戎。”
“蕭大哥,”馮洛焉揚起嘴角,“我姓馮,名洛焉,村裡頭都管我叫阿馮。”
“馮落煙?馮落煙……”蕭戎反覆嘀咕了兩遍,“落日煙霞輕晚舟,江湖豈忘快意仇……這名出自前朝大詩人丁翼的《記快俠》吧?落煙,取的很好。”
馮洛焉臉色白了白,似乎有些發懵,勉強笑道:“是嗎?這名是我娘給我取的,倒沒說來歷,原來是這意思。我只讀過些醫書,不懂吟詩作對,還望見諒。”
男人頗感意外,倒也沒多說什麼。
屋外的夜色漸濃,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聲悠長尖嘯的狼嚎,馮洛焉很少在冬日聽見狼叫,有些驚詫,放下碗筷推門出去察看。他的屋子建在山腳下,常有動物跑進他的院子中嬉耍,但多是些人畜無害的小生靈,像山狼這種兇惡的傢伙,他倒是從未見過,哦,除了小時候見過獵戶殺死的死狼。
山間的雪猶如厚實的絨被綿延地蓋住山體,在夜的襯托下,這些雪彷彿在瑩瑩閃光,幾朵似紅似藍的亮斑隱現其中,馮洛焉以為自己看錯了,狠狠揉了把眼睛,再看,仍是有那些不明的斑點在閃爍,似乎還在緩緩地移動著。
難道是鬼、鬼火?
馮洛焉嚇得手腳發冷,十分惶惑,小時候總聽村裡的老頭說山上有山鬼,每當山鬼出來吃人時,身上總是發出幽綠的光點,那是它把死人的眼珠子嵌在自己的身上。馮洛焉被這傳說嚇得不敢上山,每次總要拉著林芝一塊去。即使這麼多年都沒人出事,但馮洛焉一想起死人眼珠這事兒,就吃不下飯。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屋中,男人等了他半天,問道:“怎麼了?”
“我看見山鬼的鬼火了……好、好可怕……”馮洛焉嘴唇蒼白。
“山鬼的鬼火?那是什麼?”
馮洛焉哆哆嗦嗦講了一遍傳說,哪知男人不屑地冷哼一聲,道:“不可能有山鬼,別瞎想。”
“你怎麼知道沒有呢?假使有呢?這種事誰也說不準的。”馮洛焉為自己的恐懼力爭一個理由。
男人心道女人就是膽子小,冷笑道:“我就是從山裡爬出來的,我怎麼沒被什麼山鬼吃掉?”
馮洛焉早料到男人八成是從山裡下來的,不然不可能倒在他家門口。
“可是我明明看見有紅色的亮光在山裡遊動,確實是真的啊!”馮洛焉肯定道。
男人好似想到什麼,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他慌張地在自己的鍛襖裡摸來摸去,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摸了半天,確定身上沒有那東西,男人只好問馮洛焉:“你救我的時候,有沒有見到半支玉簫?”
“半支……玉簫?”馮洛焉也納悶,這簫還有半支的麼?“我不太清楚,脫你衣服的時候,沒見到你身上帶著什麼東西。”
男人面色凝重,緊閉的雙唇洩露了一絲他的難過,馮洛焉似乎明白這半支玉簫大概與男人關係重大,便道:“我可以……幫你找找,興許落在外頭院子裡了,這幾日雪大,被埋在底下了也指不定。你別急。”
男人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沉浸在自己圈定的獨自的世界裡,馮洛焉即使那麼細緻入微地照料他,仍是被他排除在心門外,因為他,只是個偶然救起他的生人。
飯後,馮洛焉坐在燈下縫補起男人被劃得稀巴爛的裡衣,他先將這件料子上好的裡衣洗了一遍,整盆水都是血紅的啊,晾乾後就打算再縫縫補補給男人穿上。
男人獨自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呼吸平靜,屋內除了油燈偶爾結出燈花發出的嗶剝聲,再無其他聲響。
等到兩眼發酸時,馮洛焉才停下手上的活兒,走到床邊一看,男人似乎真的睡去了,他高挺的鼻樑上逗留著一點光斑,惹得馮洛焉特別想去觸碰一下。可理智告訴馮洛焉,這不可以。
他解了衣裳疊在床尾,自己也從床尾爬上床,小心翼翼地往內側縮,儘量不碰觸男人的身體。好不容易捱到枕邊,剛想躺下,不知從哪兒竄出一隻手,一把勒住馮洛焉的脖子,往外狠狠一拽,一個陰狠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要做什麼?”
馮洛焉嚇得趕緊去拿手掰開鉗制在脖頸上的手臂,直翻白眼,“放,放開我,呃——”
男人微微側身,把馮洛焉勒在身旁,質問道:“你爬上來做什麼?”
“睡覺啊——呃——”馮洛焉難受死了,快呼不過氣來,“我要睡覺——放手!”
男人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是聽聲辯位的本領仍是極強,他的反應能力也是十分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