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甄語賢解釋,便安下心來,再不疑有它,“小兒愚鈍,只是將來要麻煩東家了。”
“麻煩倒沒有,都是順便的事情,子巖就是要多看多聽多記,多琢磨生意場。只不過我們做生意,都是從小便做起,子巖十八歲才接觸這些,卻要費大力氣……跟著我跑的話,有些時候他十天半月都難回家一趟,您可莫怪。”甄語賢朝他娘微微躬身,謙遜有禮的模樣。
“哪能哪能呢?只要巖兒能長進,肯爭氣,這算什麼呢?”他娘笑得燦爛,完全信任眼前這個高大俊朗,望去一派親切磊落的北地男子,“您以後多提點著他,他若有犯糊塗的地方,該打該罵都別客氣,就當是替我這個娘教訓他。”
“那是自然。”甄語賢唇畔含笑,轉身望向馮子巖,“我今日正好有一場生意要談,子巖這就跟我去看看嗎?”
他娘立即用期待的目光望向馮子巖,馮子巖迫不及待的點頭。
甄語賢但笑不語,轉過身朝小院外走去。
馮子巖連忙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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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子巖本以為甄語賢會帶他到臥房看書,沒想到甄語賢徑直領著他出了甄家大門,來到一輛停著的馬車前面。
“語賢,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他問甄語賢。
“哦,去勾欄院。”甄語賢偏過頭,望著他笑,“談生意的話,可不能少了那個地方。”
馮子巖的臉騰地一下就全紅了,他雖然不通世事,但還明白勾欄院是個什麼地方,結結巴巴道:“去、去那種地方……不太好吧。”
“哦?子巖不想去?”甄語賢轉過身,和他面對面,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謔。
馮子巖想了想,最終垂下眼簾,艱難的搖搖頭,聲音低若蚊蚋:“沒、沒有不想去。”
再怎麼說,他是個十八歲的健康青年,又未經男女之事,對勾欄院難免有著好奇。
不一定非要做些什麼,看看也好。
甄語賢哈哈一笑,攜過他的手,拉他上了馬車:“那還等什麼,一起去吧。”
……
一路無話,兩人乘馬車到了勾欄院門前。
那是一幢甚是高大氣派的朱樓,構造精巧,樓門上掛著副匾額,上書“綺翠樓”三個金色大字。
馮子巖剛下車,只覺一股脂粉香氣撲面而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手執團扇,將蔥綠抹胸穿在外面,梳著高髻,鬢邊插朵絹做的豔紅復瓣大牡丹,一左一右斜斜倚在大門邊的兩個姑娘。
姑娘們的臉上濃妝豔抹,胸前高聳兩團白,笑著迎客。
馮子巖只看了她們一眼,連她們長什麼樣都沒看清,便不敢再看,紅著臉低下頭,窘迫的站在原地。
甄語賢從馬車上下來,走到他身邊,看到他這般窘態,很自然的攬過他的肩,在他耳畔低低笑著:“這兩個都是年紀大了接不到客,才站在門口攬客的,臉上的粉刮下來足有二兩重,不是什麼好貨色……好的,在裡面呢。”
說完,便攬著馮子巖走了進去。
馮子巖比他矮上半頭,又生得單薄清秀,在他的臂彎中一直低著眼,臉紅到了耳根,倒似個小媳婦模樣。
剛進勾欄院,就有龜公殷勤跟在甄語賢身旁:“甄大當家,曹爺和金爺正在清漣閣裡等您哪,清風明月,朝雲暮雨都在旁邊侍候著。”
甄語賢看都沒有看那龜公,只是朝他扔了一小塊碎銀子,仍舊攬著馮子巖的肩膀笑著說話:“清風明月,朝雲暮雨是這勾欄院裡的四個頭牌,難得今日湊得這般齊。”
……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清漣閣。
未進門,已聞絲竹之音。
那是一座與湖相接的樓閣,有一個正廳,七間廂房,只要推開南面那扇窗就可見湖面波光,故名清漣。如果喜歡垂釣,只需步下樓閣,拿了這裡為客人準備好的釣具魚餌,走到緊鄰湖面的木臺,便可拋杆。
甄語賢素聞曹爺和金爺都嗜好垂釣,所以為他們包下了這間清漣閣。
兩人走進正廳,只見曹爺和金爺坐在廳裡,皆是白胖長鬚、遍體綾羅的老人,圍著一張紅木桌喝茶。他們身後,坐著兩男兩女,女的懷抱琵琶柳琴,男的手持洞簫二胡,正在奏曲子,都大約十五六歲的模樣。
男的俊俏可愛,女的秀麗婀娜,未施半分脂粉,皆膚若白玉,眼波瀲灩流轉,天然一段韻致。他們的裝束並不十分豔麗,而且根本談不上暴露,衣裳的顏色分別為淡粉、淡青、淡紫、淡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