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塘煩躁得扒頭髮,覺得這小空間實在是悶得慌,輾轉反側到半夜,最後把心一橫,掀了被子就坐起來。
謝蘭止睡得呼呼響,完全一副天塌了地陷了水漲了船翻了都動搖不了的模樣。
唐塘又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把衣服胡亂一裹就開啟門走了出去。一路匆匆跑到師父的船艙外面,到了跟前卻又突然停下,愣愣地站在那兒遲遲不敢推開那扇門。
夜已深,江上寒風凌冽,漆黑的四周一片寂靜。唐塘耳邊能聽到水流輕吻船底的細微聲響,更能聽到自己鼓譟的心跳聲。他突然不敢進去,越想見越不敢,心底強烈的渴望讓他害怕,生怕控制不住真的將人死死抱住。他將身上的衣服裹緊,摸著狂亂跳動的心口蹲下來,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蹲在這兒。
門突然開啟,眼前一亮,昏黃的光線乍然溢位。
唐塘驚得直接從地上蹦起來,人一愣,手一鬆,未繫好的外衫瞬間敞開,在夜風中翻飛擺動,曳曳生風。
師父就站在門口,置身於溫暖炫目的光影中,彷彿染上了一層金邊,異常的柔和。唐塘猛然聽到心絃崩斷的聲響,腦中餘下顫顫的迴音,呼吸彷彿停住。
怔忪間,身體驟然落入溫暖的懷抱,胸口的窒息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眼前一花,緊接著,腳落到實處,人已置於一室光暈中。
流雲將手臂緩緩鬆開,猶如深潭的目光靜靜的落在他臉上,接著突然轉身,將一江寒風關於門外。
唐塘彷彿被施了定身術,明明感覺心臟跳得失控恨不得衝破胸腔跳出來,卻連抬手按住的力氣都沒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師父的背影,腦中只剩空白。
一室靜謐,靜默無言,耳中只餘燭火爆裂的輕響。
流雲過了好久才轉過身,垂下眼睫伸手將他的衣服往中間攏了攏,低聲道:“夜裡寒涼,不知道將衣裳穿好麼?”
唐塘張了張嘴,終於找回神智,耳根倏地飆上了血色,眼皮再不敢往上抬,含糊不清道:“唔……忘……忘了……”
流雲側身將案几挪到一邊,被子拉開:“不早了,快睡。”
“哦……”唐塘低著頭,將剛剛裹緊的衣服重新脫下,蹭掉腳上的鞋鑽進了被窩,被子拉高遮住半張臉,只餘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一眨不眨地盯著師父的每一個動作。
流雲脫了外袍長衫,轉身看了他一眼,突然彎下腰。
一頭如水的青絲傾瀉而下,將光線隱去了大半,輕輕拂向枕側。唐塘瞬間瞪圓了眼,忘了呼吸。
流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暗流緩動,伸手將他鼻孔處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隨即扭頭吹熄了蠟燭。
一切突然陷入昏暗,身側微微塌陷,感覺到師父躺在了旁邊,唐塘終於找回呼吸,如溺水被救的人,連吸幾大口氣才將胸腔裡缺失的空氣填滿。
神智一拉回來,人終於變得清醒了幾分,想起剛才的一室光線和擺在中間的案几,唐塘翻過身小聲道:“師父,你一直沒睡啊?”
“……嗯。”
唐塘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變得更小:“為什麼?”
“冷麼?”
“啊?”唐塘一愣,不知道師父是不是沒聽清他的話,只好順著他的話答道,“還好。”其實還是有點冷的……
被窩輕動,流雲伸手將他的雙手握住:“怎麼這麼涼?外面沾上的寒氣還未去掉?”
“有……有點……”唐塘一陣悸動,努力控制手指不要顫,人卻不由自主地朝師父挪過去一點,緊張得閉上了眼睛。
手上傳來一股暖流,他知道師父又在催動內力了。唐塘從來沒有如此刻這般強烈的希望師父沒有內力,這樣就可以抓住他的手捂久一點。
身體由內而外漸漸暖和起來,唐塘閉著眼略帶絕望地倒數時間。
接著,手上的力道鬆開,心裡跟著變得空落落的。
唐塘感覺眼角酸澀起來,睜大眼望著無盡的黑暗,極為清晰地感受著縈繞在四周的師父的氣息,他覺得自己真的沒救了。
咬咬牙突然把心一橫,閉緊雙眼,上刑場似的悶著頭擠過去,伸出一條胳膊摟住了師父的腰,手指因為緊張而輕輕顫抖。
流雲身子一僵,低下頭,卻什麼都看不清,室內只剩下昏暗的一片。他抬起一條胳膊,頓了很久,低聲道:“還冷?”
唐塘緊閉著眼狠點了幾下頭,連帶著頭髮在師父胸口蹭了蹭,發出的音節微微帶著黏糯的鼻音:“嗯。”
流雲將胳膊放下,輕輕摟住他的後